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永生不相离地保护另一个人。
哪怕他将身后的继位者,安排的再好,亲生的不亲生的,新国主对她再铭感五内,人心易变,终究都不如,将权柄握在自己的手中。
唯权柄重,这是谢湖想通的另外一个道理。
他终归还是那个陆危。
他曾说过的,他是她的陆危,并没有失信。
“谢湖是谢湖,在殿下面前,我永远都是陆危。”
他权势滔天之后,每次见到公主来,心里的喜悦犹如泉水,蓬勃涌出,公主永远是他的公主。
她正在翻阅南庭的旧书志,肥沃的土地上,对
谢湖缓缓地靠近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脸上还带着血,干涩的说:“殿下,您是后悔了吗?”
“自然不会。”
“可是我后悔了。”
他的肤色惨白,长久没见到阳光,冷白硬朗,他曾说,
他为了皇权,将公主一度置之于后,他沉浸在酣战中,杀伐决断,察觉痛楚才蓦然回首。
起初决定如此,也是因为得到公主,再如此以往下去,不止是他自己,还有他的殿下也会受到伤害。
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公主?”
“处死,一个不留。”
江央“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湖抬起手臂,挽住公主的手腕,缱绻眷恋道:“不放心啊,不放心殿下啊。”
我在,刀剑便由我来拿,长保殿下一生无虞。
我不在,权柄就交由殿下,以此自卫。
为了你,我的公主,俯首称臣,
“殿下,我已经没有所求了。”
无欲无求,是因为已经得到想要的。
她恍然想起了多年前很简单的一天,陆危怕她见了血不舒服,于是来求见她。
这就是陆危了。
她曾经拥有的陆危,即使他已经割舍了曾经的一切,他也依旧是她的陆危。
南庭,
“殿下,殿下。”
比肩而立,
谢湖察觉到,自己的恐慌会让殿下不安。
他低垂下头颅,指腹抚过她柔软的脸颊:“他们是为了杀我,殿下,千万千万不要怕。”
江央不会害怕的,再也不会怕了。
江央公主
“殿下,你想要什么样的国境,卑臣便给您什么样的。”
谢湖醒来后,奏折依旧由江央公主处理,
身为草芥的我,
“在他们的笔下,纵然我的公主,能够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也仅仅是依托男子,寥寥几句带过。”
谢湖骤然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她们,露出了不可容忍的Yin狠神情,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可是,我所挚爱之人,不可埋没的一生!”
谢湖放出此言时,秦裳仿佛猛然间被夺去了声音。
荒唐啊,荒唐!
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们,她们将成为一个又一个男人的附庸。
父兄,丈夫,儿子,她们不会拥有任何的自我。
在历史的长流中,她们是被磨灭痕迹,是被捂上了嘴巴的存在。
是的,他无法给公主男欢女爱,可是,他可以将一国女主之位捧上献给她。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扯出称之为笑的弧度,不敢置信地摇头:“这是在大放厥词吧,太可笑了。”
“我怜惜敬爱我的公主,我要让史书留有公主的一切,我要让他们人尽皆知,我的殿下有多尊崇高贵。”
谢湖的声音在这时,变得有些嘶哑的轻细,渐渐地扬起了头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且充满了憧憬:
“让他们提起我的公主时,赞叹这世间幸而有她,声声句句皆是褒扬她的功绩。
我要他们说,江央公主是南庭不可磨灭的存在,是无人可以比拟的,是无人能够般配的。”
“哪怕失去国主你自己的名姓尊荣?”秦裳仍是不可置信。
她想自己今天是应该做什么,她肯定不该是在这里的,“这是出了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对,一切的伟大,都是由最初的错误铸成,就如我对公主的贪念,就如殿下对我的垂爱,这本都是错的。”
“但这,成就了今日的我们。”
“公主,”
“哪怕如此?”
谢湖转过身来,眉眼弯弯:“这算什么牺牲,与我的殿下相比,这算什么,哪怕永远是公主的附庸之侧,哪怕变得一如从前的微不足道。”
我愿为了殿下,成为一个雄心勃勃的人,也愿将我的一腔波澜壮志,化为公主足下的一陂春水。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被贪婪的欲望所吞噬,哪怕漠视公主的悲伤,可是,直到她离他而去的那一刻。
他在风中,才霍然惊觉,他所做的这一切,起初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