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这样面对威胁了。
不会再大惊失色,或者是束手无策。
同样的,他想要听到殿下说,说她不会,哪怕是欺骗。
“您是陆危的公主时,不会这么做,但您是谢湖迎娶的公主,您就会这么做的。”
“不杀我,好不好?”谢湖仰首殷殷地望着她,缓缓地握住她的手,忽然说。
“你傻了吗,本宫怎么会杀你呢!”江央公主将这情话说的不动声色。
若非是她的眼眸在微微发颤,陆危几乎就将自己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他还是单膝跪了下来,满目的温柔如水:“殿下跟卑臣走,卑臣会对殿下好,一生一世都会对您好,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好不好?”
江央公主忽然就笑了,眼眶中溢出温热的眼泪,似是喜极,又似笑这造化弄人。
她牢牢地盯着他,一刻不肯错目地说:“我们回不去了。”
谢淮真说的是真的,他不再是陆危,而是谢湖。
“回不去就回不去,但我们可以向前走啊,殿下。”
回不去就向前走啊。
“你意图与逆贼杀败我的兄弟,却想要我心安理得的和你在这里,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这是不可能的。”江央轻轻的笑了一声,试探道:“除非,你和我一同回去。”
他凝视着公主一言不发,随后摇头,这是在要他死。
“殿下,卑臣知道,陛下要杀了我的,殿下。”
江央公主微微一怔,眼帘微垂,随后缓缓而笑,抬眸看向外面的人,殿前雨水淋漓,一阵狂风吹过,地上水面波纹骤起。
她听到几不可闻的一句:“我想殿下在我身边,我想同殿下长相厮守。”
江央公主嫁给了谢湖,谢湖是谢淮真的义子。
“我穷尽心思,机关算尽,为的不过是今日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说服公主,“这条路,我不得不走。”
江央公主凝视着他,一针见血:“是不得不走,还是你想要走。”
殿中四下的火光在跳跃,映照着陆危的面孔,曾经对她满是爱慕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属于谢湖的光彩。
她本应该为了,如此意气风发的陆危而与有荣焉。
这是她的人。
也是她促使他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显然,谢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单手拢了拢敞开的外袍衣襟:“殿下,这条路,我想走,而殿下也不能离开卑臣。”
他希望,以此来取悦他的公主。
他们的想法并不一致,有情人也不是心有灵犀的,反而可能别窍丛生。
“那你叫我,如何去面对我的家国。”江央公主想,她是将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引出来了呢。
她时刻害怕他们会兴兵进犯,侵扰得子民不得安生。
“可是殿下,你的母后,也是我们的人。”秦月禅的父亲早有反意,她当初也不过是美人计中的美人。
赫枢恼羞成怒,就杀了她。
一个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女人,到最后,还是密谋与父兄推翻他。
赫枢不能够接受原谅,至少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失控了,没有了理智。
真可笑,一个患有心疾的女人,来做这些惊险的事情。
最后,还是受惊而死。
江央觉得,他们看起来,像是冷冰冰的笑话,让人哭不出来,但又冷的没法笑。
“我们?”江央泪中带着冷笑反问他:“看来,你已经彻底是谢家的人了。”
陆危察觉自己一时失言,但又无法真正的去否认。
他竭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拦住公主同她说话,谁知下一瞬,“呲啦”布料被刺破的声音,撕裂了了宁静。
伴随着外面的春雷阵阵,春雨淋漓,血色染红了满手,谢湖有些惊愕的低下头,看着流出血的伤口。
江央公主一身广袖长裙,她手里握着匕首,依旧亭亭玉立地站在陆危面前,宛如一支水中荷花。
“嘶……啊!”谢湖捂住了自己淌血的右手,猛然清醒了过来。
江央公主满手的血,她的衣袖上也溅到了血,半晌,她才豁然转醒,大声而惊惶的唤人进来。
“来人,来人啊!”
侍从听见殿中传出声音,立即冲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公子敛着袖子弯腰坐在椅子上,垂下的手指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
而江央公主脸色苍白,目带惊惶地拿着匕首,衣袖染血。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他忍不住惊愕道:“公主,公子的手你怎么受伤了……这又是怎么了。”
“先别管了,”谢湖低头看着鲜血直流自己的手,被刀刃差点对开,扯了一下嘴角,淡淡道:“无妨,包扎一下就好了。”
“是,是,属下这就,这就找医官来。”侍从找来了包扎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