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谢湖反手以指背拭过颊上的细伤,瞬间煞是恼火,咬牙切齿道:“你可叫我如何去见殿下呢。”
他对这张脸的在乎程度,不亚于自己的性命。
这时候的江央公主面前来了一个人,先是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委屈殿下了。”
江央警惕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您不认识在下,在下却是对您早有耳闻,您也一定知道自己的母族秦家吧,我们今日所为,无非就是想要请公主与我们共襄大业。”对方的口中虽然说着合作,但是对待她的态度却是漫不经心的,没有什么诚意可言。
江央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声气:“是吗,倒是不知你们有什么大业可谈。”
“这就不必与你多说了,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公主懂什么。”
江央公主缓缓吐出一息,冷然凉薄道:“一条争夺我父皇留下的残羹冷炙的狗,本宫为什么不懂。”
“你……闭嘴。”
就在这时,门扇突然被一把推开,有人裹着冷风大步走进来:“我看,该闭嘴的人应该是你吧。”
紧接着,谢湖拧腰错身,夺步而出,抬臂从江央面前青年的颈前绕过。
手上长剑悬腕一转,剑锋吻颈,血色扬洒。
他谢湖的墨绿色斗篷染了血色,厚实的面料已经shi漉漉的:“殿下,我来迟了。”
“谢湖?”江央公主闻声才要站起来,就因为浑身无力向地上跌去,却没有落在冰冷冷的地上,而是被人腾空抱进怀里。
带着佛手柑清香的披风,包裹住了江央公主,那种温暖的气息,令她顿时有些安心了。
她乌黑纤长的眼睫上,笼着冰凉细密的雨雾,垂头半靠在他的肩上,发丝贴着惨白脸颊,微微喘着气。
他抱着江央公主,视若无睹地越过去,只淡漠地留下两个字:“处死。”
江央公主早晨醒来后,发觉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了光,如同笼了一层水雾般,朦朦胧胧的,虽然只有大概的轮廓影子。
她竭力睁大了眼睛,渐渐的,依稀能够分辨帘帐柱子在哪里,哪里可能是门扇。
江央一摸果然是门扇的位置,她能够看清楚陆危的脸,他知道一定很高兴。
琉璃泉殿外,一道颀长清瘦的背影,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面前的人正回禀什么:“公子,这是下虞那边传来的消息。”
片刻后,她听见了男子沉静沙哑的声音:“如此,我知道了,尔等不必在公主面前多言。”
天光遮蔽了谢湖的面目,谢湖亦是不比平日,只着了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头上束了白玉冠,多了些名士墨客的风流蕴藉,像一个闲散写意的清贵公子。
江央公主扶着柱子,想要看看这个谢湖,究竟是什么模样。
于是,等了半晌后,她看着谢湖缓缓转过身,骤然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双眼,咬紧了唇瓣,将身子背了过去,通体发寒。
她唇瓣颤动,犹自不敢置信:“陆危?”
陆危怎么会是谢湖?
午后的琉璃泉殿,江央公主屏退了所有的侍女,独自一人,抱着双膝在琉璃泉殿里,盯着眼前的宝相花承帐出神。
殿外青翠摇曳的竹影映进来,微微晃动摇曳着,像是在地砖上游移的鱼儿。
陆危觉得哪里怪怪的,一如往常地走近到了公主身边。
明明听到了动静,江央公主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会抬起头来“看”向他,浓长的乌睫低垂,掩住了眸中明灭的光色。
陆危当她没有发觉自己回来,便一如既往地去握住她的手腕,这时江央轻飘飘地问道:“这么装,不累吗?”
陆危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在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正迎上了江央公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女子平日游离的眼眸,此时此刻目光如炬,仿佛可以将他穿透:“谢……不对,应该是陆危,你就是这么欺骗本宫的?”
“公主,您可以看见了?”陆危大喜过望,
江央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的喜悦是不是也是一种随机应变。
这个对她说永远忠诚的人,已经如此游刃有余的,在她面前伪装欺骗。
她终究也是和父皇同一种命运。
为了这无上的权力,与爱人近在咫尺,心如千里。
“我不这样做,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娶到殿下呢。”陆危说到这里,越发的腰身挺直。
“卑臣深知,唯有谢湖的名字,才能与您的江央二字并存。
陆危,陆危算是什么呢,是一个奴婢,即使他是江央公主的情郎,爱人,也只配做殿下的奴婢。”
他野心昭昭,他想要做她的驸马,接手她的余生。
“为何不一早就告诉我真相?”江央疑似有些心软了,目光也不那么冷若冰霜了。
陆危苦涩地笑了笑,说:“卑臣的身边,都是谢淮真的眼线,他不放心我的,殿下,我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