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邢二满面带笑,欣喜地道,“是绮月姑娘和佛子大人来了!他们让我来先给你报信——”
“那你恐怕是来晚了。”站在一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的军师默默出声。
“哎?”邢二往下方望了一眼,笑容收敛,严肃地道,“怎么在往回撤了?可是守不住了!”
他豁然单膝跪在聂晴云的面前,“大人!邢二自请出关,我也想与大家一同奋战!卫我归无!”
“你看清点。”军师有气无力地道,“是月氏退了……他们主将都被杀了。”
“哈?”邢二挠头,“这难不成是绮月姑娘干的?”
军师看他这傻模傻样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啊。
听斥候说,那女子的武器,竟然只是最普通的缝衣线?
军师忍不住看向下方角楼上,孑然而立的女子。
那女子立时有所觉察,蓦然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军师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眼神Yin冷孤傲,仿佛自己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
聂晴云见到玄素的时候,这俊秀清隽的僧人一袭灰白长袍,站在草棚下施粥饭。
粮食之事涉及生计,如今出霞关的粮草除开百姓自家的存货之外,便只能指望军队从城中运来。可归无军兵力本就不足,粮草要运,谈何容易。因此每每施粥之时,便是最易出事的时候,若是无人镇压,恐生乱子。
这也正是聂晴云安排邢二带人处理此事的原因。
不过眼下……玄素站在那里,百姓们只安静地排着长队,竟无一人喧闹。
“佛子大人保佑,菩萨保佑。”领粥的妇人双手捧着碗,低声念诵。
如这妇人一般,众人皆是双手捧碗,模样虔诚。
“这也太神了吧。”邢二远远看着,简直是目瞪口呆。
天知道他每天光是让这帮人老实点,就要费多少功夫。什么时候看过他们这么乖巧顺从的样子,竟然还自觉排这么长一个队了。
“身陷苦难,反而越发相信神明。”聂晴云冷声道,“佛子眼中,纵然是罗生万象,每个人也希望自己是被保佑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邢二虽听不太懂,却也多少明白,这些人一个个表现得这么好,也不过就是害怕被佛子大人看到,惩罚他们罢了。
苦厄在前,无论信不信神灵,都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邢二偷瞄一眼自家城主,只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大对。
等玄素施完粥饭,见到聂晴云,便含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聂晴云的脸上却是乌云密布,她死死瞪着玄素好一阵,继而冷哼一声,拂袖道,“先跟我回主帐。”
一路上聂晴云的脸色奇差,玄素只不近不远地缀在后头.
邢二看着奇怪,忍不住上前小声问,“大人,人家可是来帮了我们的,您怎么一直黑着脸不理人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晴云瞪了一眼。
“要你多嘴!”聂晴云道。
好在眼下也到了主帐堂前。这原本是出霞关的官员居住点,如今受损之后,索性便用来充当了临时的主帐。
“邢二,你在外头候着。”聂晴云道,“若是有人来了,记得通报一声再放进来。”
“好。”邢二虽闹不清楚状况,但毕竟跟了聂晴云不短的时间,心知她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玄素跟着聂晴云进了帐内,聂晴云便终于忍不住道,“玄素,你是不想活了吗!”
玄素心中多少已经猜到聂晴云气恼的缘由,如今见她这么一问,便知自己猜对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哼,你是什么都知道。”聂晴云道,“姜村长也差人来报信说过,你是不是又擅自动武了?”
玄素垂眸不语。
昔年玄素游历至洛水,正遇上聂晴云与洛水村遇上沙匪,这些沙匪皆是嗜血残暴之人,聂晴云自顾不暇。好在有玄素出手及时相助,才得以逃过一劫。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动用武功救他们,才让聂晴云发现玄素竟然是天损之体。
所谓天损之体,既从诞生之时,便比起常人更加孱弱而易折。玄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从那时候开始,聂晴云便一直在帮玄素用药物维系着身体的基础平衡。
只是他多次动用武功,如今的身体,就好比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偶,就算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聂晴云恼怒至极,作为一名医者,她最崩溃和痛恨的就是努力救回来的病患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仅不听医嘱,反而糟践得更厉害。
“玄素,你是不是疯了?你的身体本就是天损,能活到四十岁已是万幸。”聂晴云负手在帐中来回踱步,“我知道你是稀世罕见的天才,修一年武学可抵旁人十年辛劳。但你可知,你的身体本就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