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孤雁山回来足有半月,乐灵机都没见着和光,他去向清绝打探,对方只道“在修养”,乐灵机便心领神会,不再过问。
乐清绝远远望着锁春阁的方向,他明知道和光不在里面,却仍是忧心忡忡。
和光已经许久没回到锁春阁了,早已驯服的孤燕不必锁在笼中,尔后的某一天,王爷担心他无聊,又或者只是单纯怀念起他凌风舞剑的模样,又把他安排进了火麟卫。
王爷深谙驯兽之道,烈马难制,苍鹰气大,过刚则易折,他不喜玩物半死不活的模样,便有意诱他蛊毒发作又放长了禁足的锁链,给点刺激,再赏点自由,任由他在外边如何胡乱厮混,任由他的宝贝被外人觊觎染指,只因王爷心知,和光爪上的长线仍握在自己手中,终究是只家养的雀,这样便足矣。如此一来,和光果然恢复了活力,变得会哭会笑,却不知这看似鲜活的皮囊下,早已腐朽的灵魂摇摇欲坠又能撑到几时?
乐清绝亲眼看着和光从最初的失魂落魄,渐渐封闭内心一言不发,再到今天这副活死人一般的模样,他每当想到这儿,心中就不住唏嘘。
这边和光伫立在皇城塔顶,神色却是十足的舒畅。他从高高的塔巅纵入屋舍楼观,踏檐走脊,驰骋如飞,夕阳渐染脚下的水陆街曲,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绯红,十成的好景色,不由心胸开朗,一解连日被困被辱之郁气。
外人只道他似行尸走rou,却不知他早已看开。既然无法觅死,悲哀也是度日,欢喜也是度日,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活,可他如何才能痛快?自然是以黑为白,以朽为净,若是满足情欲能快活,那便去做!若是事后杀人能尽兴,那便去杀!既然这场荒唐可笑的噩梦永远不会醒来,那索性就此一头扎进欲海醉生梦死,麻痹自我,舍掉一切,尽情地去哭去叫,只留下脑海一片白茫茫真清净。
他一连绕着金台奔了两圈,偶见几排灰雁盘旋鸣叫,便也不甘示弱仰天长啸,十分快意。
宽大的衣袂在晚风中翻飞,露出手臂未褪的红痕,汗水渗入伤口带来些许灼烧之感,但他并不在意,如今他在意的东西极少,疼痛与羞耻已不在其列。两年来,和光在这樊笼之中,竟被逼出了一股随心所欲的野性,为人做事也不拘细行。
又踩过几座殿宇,和光在永乐宫停住脚,此处如今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巢,他看着这座地狱化成的囹圄,眼中却平静无波。和光心道:得亏王爷进京面圣,自己才能从这荒yIn无度的牢笼中脱身喘口气。
这半个月来他不是在王爷的床上,就是被折腾得气息奄奄,躺在寝宫旁的耳房昏睡。王爷怨他上次出任务离开太久,叫他害了相思病,便日日在他身上挂满磨人的百样yIn器,令他得不到满足也得不到释放,每分每秒都是极度的煎熬,不得不掰开腚眼请求炙热粗大的凶器来填满他,王爷这时候才大发慈悲,挺着坚硬的阳具来给他解瘾,可每到关键时刻,又故意抽出性器射在外面。
这是在逼他出去打野食了。
活动完筋骨,和光从房顶跃下,开始为这个月的“口粮”犯愁。他并不想走太远,犹豫半天,来到永乐宫外围教场旁的一排院落,敲开了其中一扇门。
乐清绝见和光来找他,并未太讶异,直接邀他进屋,询问来意。
和光只问他眼下是否有空,乐清绝便了然,道:“小七在我屋内,我们到别出去。”
乐灵机听见他的名字,就从里屋探出头,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和光直言:“去做快活事。”他见乐灵机面上愣住,也不知怎的,打趣似的突然问他:“怎么,阿机也想一块儿来吗?”
谁知乐灵机的脸顿时刷的一下涨得通红,一副受了惊吓的呆愣样,错愕,羞恼,嫌弃,动摇,全都写在脸上。
“我,我不……”
他面红耳赤地支吾,大脑混成了浆糊,他想怒斥他们龌龊,想说自己要把第一次留给未来的伴人,说自己洁身自好,才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脑子里凑出一百个拒绝的理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乐清绝见他为难,忙劝道:“别欺负他了,小七还小,我们先去吧。”
“那就算了,我们再找别人。”
乐灵机见他们要走,且还要去寻旁人,心中一急,嘴边盘旋已久的话脱口而出,却是:
“我去!我同你们去!”
乐清绝把二人领至宫外城郭的一幢典房,这是他在外边的住处。火麟卫的寝所为了彼此监听,墙壁造得极薄,乐清绝到底心细,担心声音叫旁人听了去,便选了此处。和光不以为意,倒也随他去了。
乐清绝的房间说不上宽敞,髹漆琐窗,长桌矮凳,和寻常人家比却是整洁得有些冷清。和光不是第一次来,偶尔会听他说起自己的事:乐清绝是火麟卫总旗,俸禄不薄,却无亲无故亦无什么嗜好,有钱寻不到花处,只有时不时在事后请和光去驰名的凤珠楼喝上几盅。他今后或许攒点钱讨个妻子,或许就这么过着,直到杀不动了去做下一班的教头。
这时,和光总是半眯着眼趴着,似乎在听,又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