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洛冰还会回来吗?”丫头又问了一句。
周陵感觉到丫头情绪低落,便道:“怎么不会呢?”
“他回去的是自己的家吧,他是神仙,本来就应该生活在那个地方……”丫头怅然地抬头看着天空,那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周陵叹了口气:“别想了,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会回来的。”
卧龙镇最北端地势较高,是一处从山腰处削平的高台,背靠着如今一片焦黑的陇山,南端是泾河河谷,向前去绵延千里,本是个绝好的地方。周陵和丫头站在高台向远处眺望,却也是惨败不堪的样子。
“神和人比起来,人便如蝼蚁般了,如此死伤,可有上天怜悯?”周陵叹道,“丫头,如果真有成仙之路,我也宁愿你百折不挠地向前走,别再做人了。”
丫头一时不能理解周陵这种悲呛的情感,从洛冰走后,周陵这段时间在卧龙镇反复奔走,希望能团结剩下的人重新振作,建立新的卧龙镇。但这样的天灾人祸惨剧,任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忘掉,终究还是做了无用功。
二人站在那里各有心思,不再言语,气氛陷入沉闷。缓缓地,周陵发觉天色又不对劲,刚刚舒缓的云层被什么搅动起来急剧翻涌,很快由白变黑,又从黑变红。接着是铺满了整个上空的血色云团,那种压迫感如此剧烈,周陵忙将丫头推进了高台上的一处楼阁内。
“又怎么了?”丫头蹲在周陵身后,最近出的事已经完全打破了她的所见所闻,仿佛她这十几年的日子都白活了。
周陵小声嘱咐:“别出声,来者不善。”他浑身都绷着劲,密切注视着天空的变化。
这时,站在云团上空的小神望着下方卧龙镇一片狼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伸手便是一掌,连带着火红的云一起推向了地面,霎时下面变得红雾重重,跟鬼域一般。
此人正是跟在大衮身边的那个进言惩戒洛冰的小神,他此次是奉大衮之命,来做一件斩草除根的事。
在他看来,杀一个凡人而已,根本无需他出手。凡人的命向来脆弱,指头都不够捏的。然而大衮却非要让他亲自来,杀了这个丫头,才算是对洛冰最为诛心的惩罚。
眼看着大衮一把火就将陇山周围变成了人间地狱,小神砸吧着嘴得意地哼了一声,他不想速战速决,人间,到底还是有些看头的,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最爱玩了。
血红的浓雾被怼进了卧龙镇,一片迷蒙中周陵不敢妄动,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丫头的手,发现一片冰凉。
“别怕。”周陵安慰着丫头,又往外瞧了一眼,这种浓雾中什么也看不清。
“周陵,如此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话,你就走吧。”丫头声音有些发抖,却又异常坚定。
这时,外面传来了奇怪的敲击声,仿佛一个硕大的木鱼盖在卧龙镇上空,敲击声震耳欲聋,周陵忙捂住了丫头的耳朵,自己却被这声音震得难受之极,感觉胃都要翻出来。丫头见状,便伸出手往前蹭了蹭,朝着周陵的耳朵捂了上去。
丫头胳膊有些短,她的鼻子快要蹭到周陵的脸,如此近的距离,周陵原本黝黑的脸此刻又黑又红,他忙将眼睛闭了起来,心跳失常。
然而不等一会,周陵便觉得这声音像是将他们倒扣入瓮,然后特意敲击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顷刻间,周陵便觉得耳膜一阵刺痛。他看着丫头的脸色越发难看,便知这里不能再待。
阁楼靠背面的小洞,周陵带着丫头便钻了出来,他们一路向着红豆村的方向而去,黄沙漫天,迷雾阵阵,天上已被染成红色,太阳早已消失不见。
红豆村回来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种异状,个个吓得不敢出来,门窗紧闭,村子里一片寂静。周陵好不容易跑进村子,却被堵在外面,浓雾中快伸手不见五指,这时言老头出现在二人后面。
“丫头!”他喊了一声,丫头忙跑过去一脸担忧:“爹爹,你还好吗?”
“这又是怎么啦?赶紧进屋,还有周大人。”言老头忙将二人往屋里扯。丫头见状摆脱了言老头的手,她哭道:“我不回去了爹爹,这里不安全。”
周陵忙前去问:“言老,能给我找匹马么?”
言老头看了看丫头,抹了一把泪:“有,咱家有!”
等牵马出来,周陵二话没说便把丫头架了上去,随后自己翻身上马:“言老,赶紧回去,我会保护好丫头!”说着朝马屁股一拍,丫头便消失在浓雾中了,言老头老泪纵横。
丫头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身处云端的小神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算了,一个老朽不值得他费工夫。他要看看这两人到底要怎么翻出他的手掌心来。
通往天启峰的路要经过一处巨深的峡谷,周陵神经高度紧张,这么长的距离,浓雾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他的耳廓此时渗出了血,有些shi腻的难受。而那令人恶心的敲击声还没有消失。
行至大峡谷,眼前原本犬牙交错的怪石都被隐藏进了浓雾中,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