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着那一晚,梦境没有继续向前,我被困在其中。
我梦得很仔细,一丝细节都不肯放过,从那天晚饭的小炒肉是先放的糖还是生抽,到出门时我穿的衬衫上有几粒纽扣。
一遍又一遍。
我在vip观影席清晰地观赏了陈绪七十四次躺在血雨中,骨头一寸又一寸碎掉的惨状。
他吐出血,连同那天被雨吞没的话。
我一次又一次,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地上的两个血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我无师自通学会唇语,我看着他的口型,跟着他一句一句念出他想说的话。
“洛洛,对不起。”
“洛洛,我爱你。”
自己说出对自己的歉意与告白,有些好笑。
我到底在说什么呢?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呢?
陈绪在说什么啊?
那一刻,我后悔自己长了耳朵和嘴巴。
……
……
……
我从梦中苏醒,放声大哭。
陈绪说他错了,说他爱我,他死时怀里还揣着下飞机后特意去挑选的戒指。
我的真心被随意践踏,我早就习惯,而陈绪偏要在临死前,从地上捡起来轻柔地拍拍灰。
可那团东西早就碎了。
和陈绪一样。
好在我顺理成章地回想起了车祸之后的一切,找寻到自己癔症的真正原因。
感谢医生,感谢在精神病院的这几个月。
我终于药到病除。
原来从始至终,那都是我自己创造的妖魔。
是我一直把自己困在了那个下血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