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裴安犹疑不定时,在场却不乏看好戏的。
有人起哄:“原来是成王世子的客人,那更要一睹真面目了。”
亦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裴安心思一动,又改了主意,虽说成王世子名声颇好,但也鲜少有人敢大咧咧的同其交好。毕竟万一传到圣上耳中,说不定就会被记上一笔。
思及此,他故作大度道:“也罢,既然世子开口,裴某便借这盏灯同世子和这位公子交个好。”说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回头冲柳娉婷道:“待我回府,定会为你寻一盏更好的。”
可以说是将装模作样的大度做到了极致。
柳娉婷这会儿也不闹了,她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忿忿道:“罢了,那我就不同她争了。”话是这样说着,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苏晚。
苏晚戴着帷帽立在一旁,只看身形,柳娉婷也知道这必然是个美人。台上之人既然是与成王一道来的,那这灯是谁人想要,略一琢磨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想着,她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冲苏晚道:“姑娘真是好运气,这琉璃灯可是难得一见呢,你可得好好收着。”
苏晚自然不清楚这二人心底的弯弯绕绕,却也被这俩人的强盗逻辑所折服,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怎么行呢?小女子方才坐在后面看不真切,可按照这临江楼的规矩,难道不是谁拔得头筹,这彩头就属于谁吗?既然裴世子夺得魁首,又怎么轻易让了出去。”
女子的声音婉转低柔,却恰到好处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众人好像这才醒悟,这琉璃灯明明就是比赛的彩头,与镇远候府半点关系都无,裴安二人话里话外却将它当成了所有物。
裴安和柳娉婷更是听的真切,两人面色俱是一怔,一股难堪涌上心头,顿时哑然。
一直到苏晚开口,台上被拦住的裴寄才又有了动作,他一手执灯,一手推开身前站在他面前的随从。更巧的是,这二人其中之一竟是那方元。
方元早在拦人时就认出了裴寄的身份,那日纵火失手,他又是从前伺候裴寄的老人,自然不得裴安看重,在裴安身边和跑腿的小厮无异。此时再遇裴寄,心中全无纵火的愧疚,反倒是见他要走,急忙伸出手去抢灯。
岂料裴寄早有预料,执灯的那只手仍是稳稳当当,另一手挡住方元,嗤笑一声:“主子还没发话呢,怎么,你就迫不及待想替他把这灯据为己有了?”
方元眼底闪过一抹恼怒,眼见够不着那琉璃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双手直直的冲着裴寄的面具而去。
然而等他将黑色面具拿到手中,正对上裴寄凌厉的目光,竟浑身打了个哆嗦,手上的东西似有千斤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裴寄护着手中的琉璃灯,一时不察竟让方元得手取下了面具。与此同时,台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到了他的耳中,裴寄轻蹙了下眉,淡淡瞥了一眼面前这个曾经的随从,提步就走。
方元顿在原地,想要再拦却又讪讪缩回了手。
苏晚没想到裴寄的身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然而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她没想到,裴安待在身边的随从之一,竟然就是那日纵火的歹人。
苏晚亦是快步向前。
须臾,两人相对而视。
隔着帷帽,苏晚看不清裴寄的神色,她稳了稳心神,小声唤道:“阿寄。”
女子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担心,然而裴寄面上一丝慌乱也无,提着琉璃灯的那只手稳稳的伸到苏晚面前,垂目道:“你的灯。”
苏晚愕然,盯着灯看了许久,才轻轻咬唇接了过来。
莹莹的灯光笼罩着两道白色的身影,好似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四面八方都是打量的目光,然而两人浑然未觉。
柳娉婷手里的帕子险些都要撕烂了。
她没想到,这个面具人居然是裴寄,他怎么敢的啊?冒充镇远侯世子这么多年,被赶了出去竟然还敢和正主作对。
苏晚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前有裴寄因为同苏晚的婚约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后有苏清不知廉未婚先孕嫁入镇远侯府,害得她只能当个平妻。
现在就连一盏灯,苏晚都要从她手里夺去。
柳娉婷心底的恼意顿生,止都止不住。
她咬牙抬头看向裴安,欲言又止。
然而裴寄身份的揭穿正中裴安下怀,他此时心底也有恼怒,却不忘记添油加醋:“我竟然不知世子殿下交好之人竟然是……是我这……”
未尽之言,不止赵过,在场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柳娉婷这时也冷静下来,她扭头冲裴寄二人鄙夷道:“镇远侯府大度肯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安安生生的日子不过,竟然还妄想着攀附权贵。”说着还故意加大了音量,“这时节的临江楼一座难求,苏小姐尚在闺中时,我都从未见过她,怎么离了府反倒有了机会。”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