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韩北不再推辞,他小心地接了过来。
不远处的乞丐们见到韩北手中的食盒,一个个眼睛发亮,只待裴寄离开便一拥而上。
却只见那黑衣公子上了辆马车,不稍片刻,韩北也跟着爬了上去。
几人顿时又是面面相觑。
“艹,那小东西真认识这人。”
“早知道该打死算了。”
“要真是认识这等贵人还能沦落到这地步,我看怕不是被骗了……”
然而这些人的猜测和咒骂,韩北均不得而知。
他一进马车便窝在车门边的角落里,也不敢坐,蹲在那里用一只手护着食盒。
裴寄坐在马车里侧,将梅子酒放在身侧,又扫了韩北一眼,道:“打开吃吧。”
韩北闻声抬头,看了看那Jing美的红木食盒,而他放在上面的手,皲裂难看,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的他眼酸。他小声回道:“不了,这点心是公子带给夫人用的吧。”
临江楼的点心价格不菲,韩父在世时都未曾给他姐弟二人买过,只保证年节时定然带他们去一次临江楼,韩北曾因这次保证期待了很久,可终究却成了空。
想到这里,他鼻头又有些发酸。
裴寄见他这副模样,也随他去,没再开口,只闭目养神。
雪天路难行,过了许久,马车方行至小院。
一听见开门声,雪天窝在家中不能出门的王妈率先从厨房跑了出来,正见着推门而入的裴寄,脸上霎时带上笑容,招呼道:“东家回来啦。”
裴寄点头。
“哎哟,这是哪里跟着溜进来的小乞丐……”王妈一瞧见跟着进门的韩北,惊的都忘了掩饰她的大嗓门。
韩北吃力的拎着食盒,正迈过门槛,一听这话,顿时停在原地,又涨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
裴寄只开口解释了一句:“王妈,他以后跟着我。”
王妈领会了裴寄的意思。她搓了搓手,也有些尴尬,登时敛去面上的轻视之意,快步走过去接过韩北手中的食盒。
待走近看到韩北那又瘦又小一身伤口的样子,不免心疼道:“天杀的,这是哪家是人牙子,好好的孩子给磋磨成这样。”
三人走到屋檐下,抖落身上的落雪。
这时苏晚闻声也走了出来,她身上拢着件白色披风,平儿跟在她身后。
苏晚先是一眼瞧见裴寄,随后视线停留在一旁摆弄棉衣的韩北身上,良久才惊讶出声:“这是,那日在常乐坊遇见的……韩北?”
“嗯。”裴寄颔首,温声答道。
韩北此时也看到了苏晚,他仰头仔细看了一眼,认出这是那日的夫人,于是笨拙的行了礼:“我是韩北,见过夫人。”
苏晚点点头,又侧眸看向裴寄,目光满是询问。
裴寄接收到她的视线,弯了唇角,又转头吩咐韩北:“自己说。”
于是韩北一五一十将今日同裴寄遭遇一事详细说来。他本来就是个伶俐的少年,只是这段时日辗转流浪,养成了胆小瑟缩的性子。
见到苏晚之后,他竟莫名有些放松,愈发口齿清晰,恢复了些许在常乐坊领路时机灵模样。
反倒是王妈听了韩北的话,又追问了几句。待知道他家里遭逢巨变,父母双亡,长姐失踪时,顿时唏嘘不已,不时用手抹着眼泪。
苏晚也有些感伤,那日遇见时小少年的遭遇已经是令人同情,不料几月过去,竟更加令人唏嘘。她又打量了一下韩北身上破破烂烂的棉衣,或许都不能称之为棉衣。轻声吩咐道:“王妈,烧些热水让他收拾一下,再将平儿的旧棉衣拿给他凑合一下,明日再让周掌柜给他备上一身衣物。”
“唉,好。”王妈连忙应道,提步去了厨房。
平儿跟在苏晚身后也听了韩北的身世,她偷偷觑了好几眼,顿时有些心疼这个将将八岁的弟弟。也不犹豫,转身回房去寻她的旧衣服。
韩北有些无所适从,见苏晚二人提步回了正屋,也赶紧提起食盒跟了上去。随后就待在角落鼻观眼眼观心。
苏晚扫了一眼窝在角落的韩北,低声道:“我让王妈将书房安置一下,布个小榻,暂时让他住下。”
这小院着实有些小,除了正屋,失火后充作书房的正房,苏晚二人歇息的侧房,厨房以及一间王妈和平儿住的下人房便再无多的空余。
裴寄点头应声,随即脱下身上系着的披风,内里是件雪青色长袍,。
想了片刻,他又斟酌着开口:“晚晚,我今日去见了陆兄,托他替我另买一间宅院。”
苏晚正准备接过裴寄的披风,闻言惊讶抬眸。购置宅院一事,裴寄未曾同她商议。况且他离开候府至今,并无进账,恐怕囊中羞涩。铺子如今生意蒸蒸日上,苏晚也不是没想过此事,但她连给裴寄银钱一事都犹豫再三没有开口,更别说用她的嫁妆购置宅院。
可若是裴寄越过她,寻了陆简帮忙,则也有些令人难堪。
“阿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