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呢,皇帝就真出现了。
楚静忠看他脸色青白,倦意不浅,却换上了轻薄的劲装,不由皱了皱眉,撇头瞪了服侍的椿芽儿一眼,“还不扶陛下回去休息。”
椿芽儿瑟缩了一下,犹豫地瞥了瞥柳戟月,却没敢动。
柳戟月淡然笑了笑,目光扫向归来后正在热烈讨论的人群,声音一顿:“楚栖还没回来吗?”
他声音不大,就阶上的敬王与椿芽儿听见了,但这话显然不是问与他一同出现的椿芽儿的。
“还有一刻时间,也值得你担心。”楚静忠道,“收敛一点。”
柳戟月闻言笑了:“朕要收敛什么?朕乃天下之主,如何需要遮遮掩掩?或许朕应该如盛年崩逝的父皇一般,使点强硬手段?”
楚静忠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他本想静静地等着皇帝受不住风寒自己回去,却没想到柳戟月又起了话题:“敬王如何看待北雍联姻之事,朕答应的对不对呢?”
“……此时后悔哪还来得及。”敬王冷笑道,“回绝的最好时机,不是在北雍来信之时就否掉吗?可惜陛下躲在殿中清闲,诸事交由臣来处理,却偏偏能将这封密函留在自己手里。”
柳戟月叹道:“北雍来意坚决,带着他们的钱和人就送上门来了,如何否的掉?朕倒是看敬王也乐得接受,想来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朕又替北雍想想,更觉得是有益无害,玄武血脉若能在我承国皇室流传下去,岂不比什么几年的贸易数目来得值当得多?可惜啊……”
柳戟月逐渐升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惜啊……北雍公主还不如考虑多等几年,等那梁王家的小崽子长大,还有点希望。”
“否则要不朕也写一个‘父死子继’的遗诏?随了他们北雍习俗,将她送予那小崽子,北雍人兴许还要感激朕呢。”
楚静忠脸色青黑如夜幕,似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扭头甩脸看向柳戟月,这不看不要紧,他却猛然发现柳戟月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瞬时冷下了脸,狠声问向椿芽儿:“他几天没喝药了?!”
“三天。”却是柳戟月自己答道,他双手撑在栏杆上,远眺着围猎场极远处的方位,不知在看些什么,因而目光十分的捉摸不透,“三天而已,朕还冷静得很,若是今日有个圆满的结局,朕自然就去服药了。”
楚静忠显然已经熟练应对半疯的人了,直接看向椿芽儿:“药还有吗?拿来!没有就即刻回宫,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这次冬狩!”
椿芽儿只能瑟缩畏惧地摇头。
柳戟月反倒安慰起了敬王:“急什么,最多明日,也是要回的,若是今日出了事,就能更早回去了。”
楚静忠森冷地看着他:“……会出什么事?”
柳戟月轻声道:“其实……在北雍来函不久后,西宛也有道情报传来,却是更要机密得多。”
他话音未落,楚静忠便见远方有穿北雍服饰的人浑身浴血,极其慌张地骑马跑来,到最后甚至摔下马匹,连翻了几个滚儿,被人拦住才止住滚势,但他停下之后却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凄厉地用不成调的声音喊了起来:“有怪物、有怪物!救救我们皇子和公主,快来人去救——”
第42章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3)怪物。……
楚栖是在夕阳快落山时察觉到出事的。
他今日猎得的都是些狡兔三窟、灵敏警觉的猎物,体型不算大,能让他与凌飞渡系在马鞍两侧,不必一次次往返,但又胜在稀罕少见,所以分数并不算低,怎么想也应该不会拖团队后腿。
待他将逃窜了半天的熊狸活捉到手,惩罚似的拍了拍它屁股后,本是准备回去了。
但刚翻身上马,他却忽地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一声低微却可怖的吼叫。
那声音嘶哑诡异,呜呜嗷嗷不像任何他听过的狮、虎、豹等大型野兽,却也能听出来是个庞然大物。
“……凌飞渡,”楚栖愣了愣,“你听到了吗?”
凌飞渡没有回应,但楚栖看到他神色微变,显然也是有所察觉。
楚栖又驻足听了一会儿,发现那陌生的声响并未消停,反而逐渐变得狂躁暴怒,仿佛要震碎山林。
他蹙起眉头,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又仔细竖起耳朵,寻找着声音来源。
“那半片密林……我好像刚才瞧见北雍人进去了。”
他们比赛狩猎,也讲究分地盘,若是瞧见哪片地方有人了,就自觉换个地儿,本身西郊围场大得很,别说他们两队四十多人,就是再翻个几番也容纳得下,没必要争来抢去。
楚栖嘟囔道:“他们猎啥大宝贝呢?这么拼命。”
凌飞渡忽然道:“主人别去。”
楚栖微愣,他追个逃窜迅疾的熊狸才碰巧跑来了这儿,本来也没准备进去一观,不过凌飞渡主动出声倒是不常见,绝大多数时候他纯属逆来顺受,直到楚栖危难时刻才出手营救,事前先预警却是首回碰见。
楚栖一哂,正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