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的浓烈亲情。
这太奇怪了。一个未曾与父母相处过的孩子,在父母又抚养了新的孩子的情况下,会让夫妻俩如此念念不忘吗?
“你的意思是……”
祁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尽管支离点到为止,但不妨碍祁公子已经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在脑海中复原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十四年前,程渚苦寻失踪的长子下落,一路追查到汀兰坊,等来的却是爱子的死讯。他顺藤摸瓜,找出了背后的止杀。
就在他打算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时候,凌狩出现了,提出与他做一笔交易。
过程中程渚如何纠结,双方经历了怎样的谈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程渚与止杀达成了合作协议,止杀将汀兰坊交给程渚发泄丧子之痛,之后孩子的事便一笔勾销。
十几年前程渚在燕城的权力还不稳固,不然孩子也不会失踪,他需要一把好用的刀助他掌权;而止杀势力庞大,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黑色组织,他们需要一把明面上的保护伞,方便之后在燕城的活动。
双方都需要彼此,于是一拍即合,确立了合作关系,直到今天。
程渚不能说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孩子毕竟已经死了。即使毁灭止杀,人死也不能复生,因此比起复仇,他最终选择了能给自己带来更大利益的方式,把止杀变成了盟友。
程夫人或许从开始就知道丈夫的决定,也或许程渚直到大局已定才告知对方。但无论如何,城主府与止杀直到今日仍在维系的合作,说明她最终接受了丈夫的选择。
这是理智的决定,但在情感上,又确实对不起死去的孩子。程渚夫妻并非彻底断情绝义的恶人,因此摆脱不了亲情与良心的谴责。
孩子的失踪,以及寻人时来晚一步属于无心之过,悲伤终会被时间抹平,如果多年过去仍然耿耿于怀,这并不合常理。
但如果明知害死长子的凶手是谁,却选择放弃复仇,转而与凶手达成合作,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爱子的亡灵无法安息,明明有能力复仇却不作为的父母也是半个刽子手,这让夫妻俩怎么可能放下?怎么可能遗忘?
既然不可能释怀,对长子的悔愧日夜萦绕于心,导致最终生出心魔,不得不通过关心替身,来让自己好过一点。这样一切就完全说得通了,整条逻辑链顺理成章。
祁逍面色复杂。如果当年的“真相”真是如此,未免太过疯狂,他本以为即便程渚夫妇对支离的关心带着目的,至少他们对亲生儿子的爱并不掺假,确实是一对很好的父母。
但现在他对两人的印象完全颠覆了。不知道该说人有多面,还是人不可貌相。
……
“宝宝……别难过……”
虚伪的亲情背后,藏着的真相残忍又凉薄。祁逍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支离,干巴巴挤出一句,又觉得太轻飘飘,干脆将人抱了个满怀,安慰小孩似的沿着美人的脊背一下下摩挲。
支离压根不难过,他对程渚夫妇没有多深的感情。反倒被男人难得露出的手足无措的模样逗得想笑,趴在男人怀里忍得直抖。
这哭一样的颤抖更坐实了他在难过,祁逍愈发着急,直到听见怀里闷闷的笑声,才发觉上了当,报复似地去扯支离的脸,两人打闹着,祁逍心里还是为误会一场而松了一口气。
他总归是不愿意支离伤心的。
闹了好一会儿,祁逍才放开支离。支离束发的发冠已经歪了,干脆一把扯下来,他今日罕见一身华服盛装,束发时显得英气,银发披散下来时,又有种仙人似的清贵出尘。
“离宝贝真好看。”
祁逍喃喃道,手脚又开始不规矩。不过好歹顾忌着是在高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看来支离确实很有先见之明,选了这样一个谈话地方。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对他们表露身份的吗?”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支离不告诉程渚夫妇自己就是那个孩子,光明正大接受家人的愧疚和补偿?
支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雪白的锁骨,反问道:“你以为一开始,程渚会没有试探过我的身份吗?”
人之常情,程渚看到支离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是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而非上来就当做是容貌肖似的巧合。
城主府曾对他做过许多或明或暗的试探,比如想办法看锁骨,比如“不小心”害他流血。支离佯装不知,由着他们去验。
但结果显而易见。锁骨上的胎记已经不存在,而支离的身体在毒物中浸淫多年,体质变得殊异,也无法再与亲人滴血相溶。
“他们什么都没验证出来。”
这意味着少了铁证如山,即便支离开口说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也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一面之词,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假。
“程渚再想念儿子,也不会因此理智全失。只凭我空口白牙,不但无法取得他的信任,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支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