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孟盛夏下意识否定到,他不想将自己的焦虑和纠结传染给对方。可牧周文没有相信他的话,只是手上又用力了些:“和我说说看吧。”
“真没什么——”
“你看着爸爸妈妈的时候,时不时就在走神……”牧周文竟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由自主的举动,孟盛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瞒不过牧周文,于是低声提起了自己的家庭:“我有些羡慕。”
“羡慕?”
假如他的父亲和母亲当年的婚姻是极端痛苦之下妥协的结果,那么他确实没法强求女人爱上他。只是在他还不能接受原来父母也不是都会爱孩子的童年,他也曾经期待过被自己的母亲爱着:“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我身边了。我那时候不知道她生病了,只觉得她在一栋灰色的房子里住,不肯回来看我。”这么说着说着,孟盛夏忽然有点哽咽,可是他不知为何没法流出眼泪,“我很想她,但是医生不让我去见她。”
当时孟盛夏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被允许去拜访自己的母亲,现在懂得之后,内心唯余一片苍凉:“我其实,其实一直想要……”想要得到那份爱吗?他在将那个暴躁的自己锁进笼中之后,终于从那些飞扬跋扈里觉察到了他的虚张声势;他渴望得到那种没有保留、没有计较的爱,在这样的愿望没有被满足的时候,他渴望万众瞩目,也仅仅是为了填补空虚的内心,“我一直想要见她。”
——问问她,有没有片刻也爱过我。
只是这样的质问,也许一辈子都将会是一个唯独孟清如本人才知道的秘密了。
牧周文体贴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孟盛夏平复下来,而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正沉浸在自己忧伤的心情里的孟盛夏吃了一惊,难得害羞地问到:“干嘛?”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牧周文侧着身子,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笑着看他,“每次亲完你都会开心起来。”
孟盛夏把他压到身下,双手撑在他的耳畔边坏笑到:“那别的地方也亲一下呗。”
牧周文迷迷糊糊地问到:“亲哪?”
“你说呢。”
“我们在我家……”
“冤枉,我什么都没说。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俩身体快要贴在一块了,呼吸都能引发心痒难耐的战栗,“你学坏了啊,还是说你其实挺喜欢那事的?”孟盛夏伸手抚摸着牧周文的耳朵和后颈,他知道那里是对方的敏//感//带,而喝了酒的牧周文不同往日那么羞涩,被他这么撩拨没有任何反驳,真的诚实地抬起腰来:“学长……”他迷蒙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不常见的情//欲,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一心沉浸在欲//望之中,“帮我。”
……
孟盛夏一大早就被牧周文抓起来消灭罪证,两人费了些功夫才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又赶在牧周文父母起来之前,去外面的铺子里买回了今早的早点。
馄饨配上荷包蛋,还有一杯豆浆,简简单单的食物下了胃,熨平了一夜消化后空虚的胃袋对于热度的渴望。孟盛夏本来不是早餐喜欢吃热食的性子,也情不自禁为能够这样吃上一顿而开心。
大家坐在一块,有说有笑地、轻松地享受着早点……这是孟盛夏从小就期待的事情。他的记忆当中只有自己和照顾他的阿姨们一起在桌上用餐的画面,白衍在他童年的生活当中出现的画面少之又少,以至于回想起来,白衍的脸都是模糊一片的。他很感谢牧周文让他拥有了体验这种温馨场面的机会,也感谢牧周文的父母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亲切。
如果他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只是过去的事不再能更改了。孟盛夏遗憾地想到,决定还是珍惜当下的日子。他一定要解除和严恩的订婚关系,在某个他足以担当起家庭重量的日子,向牧周文郑重地求婚。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一起去了寺院。
孟盛夏看得出牧周文的父亲应该是做着一点小生意,故而也像许多家庭那样,重要的节日会亲自到庙里烧上几柱香为接下来的生活祈福。这和迷信大概没有太大的联系,不过是和这庙中大多数的人一样,寻求一种聊胜于无的心理寄托。他这么想着,却也借口自己家里人信奉其它宗教,没有踏进摆放了佛像的殿中。
庙里烟雾缭绕,大殿前齐腰高的香炉鼎内高高低低的高香呛人的气味直扑他的鼻腔,孟盛夏默默走开了些,一个人站在庙里把手插在口袋里,仰望着大殿顶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鱼鳞似的琉璃瓦。他远远看着那些宏伟的涂抹了金粉的塑像矗立在殿内,殿旁的折叠小桌上摆满了香火,时不时就有人上前购买。而殿内前来参拜的信徒们则恭敬地稽首再拜,起身后把一些纸币或是硬币塞进功德箱中。
人将自己世俗的渴求映射在这些神仙之上,像是愿望实现与否,都有个推脱的理由。孟盛夏从小对世界上是否存在神明半信半疑,对于他们愿不愿意实现人的祈愿更没有期待。可背负着谎言和谜团的他,没有勇气走进去直面那些宝相庄严的神像,只能在外面等待牧周文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