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得出来了。”李渊微微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真要罚人。
他们夫妻俩有些失望,传说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是这样的啊?这滕王阁也太矮了,跟农村小土楼似的,还不如长安城里的大酒楼气派呢。想象中的滕王阁,起码六七层高吧,然后里面要金碧辉煌,用各种珠宝装饰,那才叫高端大气上档次!
不过,李渊也知道这县里不富裕,他怎么好意思为了给儿子建楼,去搜刮民脂民膏呢?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大胃的小脑瓜,意志坚定地说:“儿啊,这楼太小了,等为父给你挣点钱,建个体面的滕王阁。”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
“阿娘,好诗,好诗啊!”
萧依依以前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滕王阁很漂亮,忍不住把这段背出来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大胃以为亲娘在即场发挥,还拍了拍手鼓掌呢。
李渊偷偷笑着,这人就在孩子面前装逼吧。要是他们真能建成这样的滕王阁,那可得花不少钱啊。
吓得李文聪脚底一滑,糟了糟了,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对他建的楼不满意呢……
李文聪领着太上皇,去到了园子的厨房里。厨子们已经准备好菜蔬,这会儿见到县令大人,吓得都差点把菜刀落到地上。
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的吗?怎么县令大人进来了?
李文聪官不大,但平日在滕县里就足够威风了。可这会儿他弓着腰,请了另一位中年男人走进出府,掌勺的大师傅以为是来争夺厨房管理权的,脸色刚想发作,却被他手下的小帮厨拉住了。
少年小声地说:“师父,那人穿着绸子,肯定是贵人好奇进来瞅瞅罢了。李大人也敬着他,肯定也是个大人物呢。”
说得也对,大师傅顿时放心下来了,不是来抢他饭碗就好。
可一刻钟后,大师傅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人不仅要抢他的饭碗,还要拿他的锅勺呢。
李渊见厨房里有发好的面团,便使唤会做面食的厨子擀些面条出来,大胃都饿了,这个能快点吃到嘴里。
“什么叫面条?就是你们说的汤饼,面条是长安里的叫法。对,就是切成比韭菜叶子稍微细点,用汤烫熟了就行。”
“唉,这里做了rou吗?要弄点浇头码在面上,这才香呢。”
大师傅挑了挑眉,他正做了拿手的酱焖rou,在滕县里都是一绝呢。他见那个大人物说要rou,便带着厨师的傲气,把装rou的坛子捧了出来。小帮厨知道这是为他师傅扬名的好时候,高声地说:“这叫坛子rou,连李大人都说吃着好呢。”
鬼知道县令李文聪见太上皇指挥着做菜,都不敢说话了。
“那行,我尝尝。”李渊不客气,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就从坛子里挑了几块rou出来。
唔,rou炖烂了,跟红烧rou有点像,有点咸,但糖放得不够,味道不够丰富。他砸吧着嘴,只说了两个字:“尚可。”
呵呵,气得大师傅想要把自己的rou拿回来了。
不过,这大师傅也知道,这rou是用厨房里的份例做的,不算是他的。即使他不服气,也得憋着,他倒要好好瞧瞧,这长安来的人是怎么做出来比他更好吃的rou!
红着脸的大师傅,斜着眼睛想要偷师。他冷眼瞅着那个男人把油烧开,然后丢了个透明的块状东西进去,不多时,那东西在油里被熬化了,继而是浓浓的甜香味。
“这叫炒糖色。”李渊解释了一句。
看得大师傅不大明白,这是糖?饴糖可不是这般模样?
莫非是长安的新糖?
紧接着,被切成拇指大小的坛子rou被倒回锅里,翻炒了几下,酱色的rou块很快被裹上了红亮的糖色,看起来更有食欲了。准备好的葱姜蒜继续加入,在油汪汪的猪油下被煸炒出香味,放少许水焖一会儿,就成了极妙的浇头。
大半碗面条,再浇上香喷喷的红烧rou,看得小帮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渊察觉到大师傅探究的神色,微微一笑,盛了一小碟rou端过去。
“这位师傅也尝尝我的手艺,以后我可会常来的。”
啊?还要来啊?
大师傅有些不乐意,但鼻尖上的香味真不赖。他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咬了一口被改造过的坛子rou。rou质嫩滑,鲜香可口,糖色的甜味让rou块更好入口,把人的食欲完全调动起来了。还有葱蒜的香气,霸道极了,馋人得紧,比只有豆酱咸味的原版坛子rou好太多了。
眨眼睛,一小碟rou都被他吃光,连眼巴巴瞧着的小帮厨都没能分得点rou丝。
大师傅吃得满嘴油光,心里再也没有不服气了。就冲着这改造过的坛子rou味道,谁的厨艺更好,高下立见。他“啪”地一声跪了下来,肚子上的横rou抖了三抖。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对着端着面碗的李渊,中气十足地喊道:“师父,请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