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又从箱子里卷出一张大米纸来铺上,开始浇画孙悟空齐天大圣的大披风,杜书寒把钟绾的手拉进自己的兜里,说:“你没记错,唐僧就是看见孙悟空第一眼,打心底里想救他,救他是唐僧的心意,我也是见你第一眼,就想娶你,娶你是遂了我心意。”
钟绾觉得这话有些不讲道理,他当初跟着杜书寒回家是因为杜书寒开的条件好,可不是为了什么心意。大号的糖孙悟空做好了,钟绾用指尖掐着细细的木棍,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就只看着,猴子眉目如画,狐狸心跳颇乱。
“钟绾,你别以为跟着我是多高攀,杜家的腌臜我不是没跟你讲过。”杜书寒看他傻愣愣的盯着巨大的糖画,只说,“吃啊,给你买的。”
钟绾哦了一声,捡了个须最细的最好下嘴的地方咬,“可是我真什么也做不了,”甜蜜的糖化进口腔里,他边吃边说,不小心嘴角就要流糖兮兮的口水,说话就也含含糊糊的:“我觉得我没什么用。”
杜书寒发现“一见钟情”这个洋理由说不通钟绾这个迂脑袋,就伸手把他嘴边的糖掰断,夺了他手里的棍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借着花灯和焰火,尝了尝小狐狸的笨嘴。
人太多了,熙熙攘攘的拥满了街面,关注他们的却少,夜市开门第一天大家都赶着见新鲜事儿,谁管路上一对不要脸的,明目张胆这么缱绻的吻?
钟绾嘴里的糖被杜书寒刮干净了,杜书寒才和他分开,还拿糖画在被亲懵了的小狐狸脸前晃了晃,“明白了?”
钟绾好像有点明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钟绾!”
两个人的话没说完就忽然被打断,杜书寒不悦地皱了皱眉,回头看来人,看完认出来之后脸更黑了。
钟岁。
钟绾一个多月不回家,他倒是瘦了点,手上也黑了糙了,见到钟绾脸上也有热乎气儿了:“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我也没地方找你,咱爹想你呢,天天念叨你。”
杜书寒心里冷笑,他和钟绾的婚讯登了报纸头版头条,照片实打实的印上去发的,钟岁怎么可能没地方找人?不过想想钟岁要是有那个胆子闹到杜家去,杜书寒也许还能高看他两眼。
他们第一回 一起露脸的时候钟岁光顾着卖弟弟捡钱了,现在钱快造完了,又来装亲哥哥?
呸,他妈的!
“三爷这边忙呢,我没什么空。”钟绾回答他,他站在杜书寒身边,穿的也是好料子裁的旗袍,看着和脏兮兮的钟岁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杜书寒把他往身后拉了拉,想隔开他们两个,却被钟岁发现了,一把扯住钟绾的手腕,“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
杜书寒见他真拽上了钟绾,都没动手,只冷瞧了钟岁一眼,怂包玩意儿就讪讪地送了手,但还不放弃,仍要和钟绾说话,“不是我和爹的事,但你得听听。”
钟绾相熟的人左不过钟家两位,杜家老二老三,聚华饭店里云彩,每一位他都很看重,如果钟岁不愿意当着杜书寒的面讲,那事情肯定和杜家有关系,他现在是杜家的小太太,将来怀孕了是要帮三爷争家产斗二叔的!这事他必须得知道。
于是钟绾推了推杜书寒的胳膊:“三爷,再给我买一个糖画行不行?刚才那个被你掰断了,我想整个儿的吃。”
他心软的这毛病杜书寒知道,永远也对他老家里两个不成器的家人狠不下心,于是揉了一把他的头,“长点心!”别让他说什么是什么。
杜书寒走进人群去买新的孙悟空,钟岁拉着钟绾到僻静的街角里,神秘兮兮的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找了个什么活吗?”不等钟绾回复他接着说,“我现在在你们聚华后头的一个院子看门,也烧烧水什么的,给钱不少,还有空看书,你老不回家我没办法才出门找工作,我这种文凭干这个工作简直浪费,和我一起看门的都是五六十的老家伙,大字不识一个还……”
他一说起这个就没完没了,钟绾对他的“文化程度”早就不信了,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呢?”
钟岁被他突然噎住,尴尬的咳了两声,“我看的那个院子,里头住了十七八个比你稍微大一点的男人,具体干什么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天我给他们烧洗澡水,进去倒水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干瘦干瘦的,肚子老大,就像怀孕了!男人怎么可能怀孕!”钟岁讲起事情来手舞足蹈的有些显眼,钟绾忙压住他的手,“我就问和我一起看门的老家伙,才知道那一院子里都是能生的男人!然后去卖,天啊钟绾,男人能生!太恶心了!男人怎么能干女人的事儿?”
钟岁以为钟绾跟着杜书寒是杜书寒相中了钟绾的脸,玩一阵子也就腻味了放钟绾回家,并不知道钟绾也能生,还准备生了给杜家传宗接代,钟绾咽了口口水,心里白了他一眼,能生怎么了?能下崽子的男人地位虽然低,但禁不住杜三爷喜欢我!
他想到这里,心里嗡一声动了一下。
钟岁没留意他的不屑,继续说:“后来你和……的报纸不是就发了?我给那些老家伙念的时候,你猜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