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时分。
万事俱备,贺兰站在阿欢的寝室前,咽下从别人那儿抢来的变声药丸。
然后风情万种地推开了门。
阿欢乍一抬头,便看见贺兰头戴镶珠碧玉蝴蝶簪,身着祥云仙鹤刺绣裙,顶着张言语无法描述的五彩斑斓脸,一步一踢裙摆、大跨步走了进来。
阿欢:
她沉默地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后又饮了一杯。
准备饮第三杯的时候听见一个柔美的嗓音问:我这样如何?
低着头的女孩身影不自觉抖了一下。她视线盯着手中的茶盏,不太愿意直视贺兰尊容,甚至想把听觉也闭上:什么?
贺兰:是不是你喜欣赏的类型?
什么?阿欢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这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太具干扰性,使她完全无法集中在话语上。
贺兰不开心了,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一拍桌子,用柔美女声喊出八尺壮汉的气势:就是问你好不好看!
阿欢觉得贺兰摆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她好像没有别的选项可以回答:好看。
呵,我知道。贺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枉他昨夜挑灯夜读,钻研了近百年来修仙界流行趋势。
时尚是一个圈,今年流行红的,明年流行蓝。换言之,只要把所有颜色都涂上,他就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永不过时。
贺兰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参透了时尚界和阿欢的喜好,心情颇佳。五彩少年郎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好看吧?少爷今日心情好,允许你多看会儿。
阿欢才不愿意看。她视线盯着桌面,满目茫然。这个人平时脑袋基本不想事情,现在却飞快运转:贺兰是不是因为她把谷雨带回来,生气过头烧坏了脑子,所以变傻了?
这样想着,女孩把茶盏凑到唇边,悄悄瞄了对方一眼。
她看见对方正随手把玩着边沿被印上大红唇印的茶盏,眯起眼睛,朝自己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阿欢:
贺兰只是在按照《最受欢迎的十种女子!瞬间虏获他的芳心》所教的那样,想温温婉婉地笑一下。他笑得还算温柔,可惜被脸上厚厚的那层胭脂水粉限制了面部表情的正确表达。
阿欢觉得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其实,谷雨他
可别提他。贺兰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分说打断阿欢的发言,冷哼了声,连妆也不会画的家伙,理他干嘛。
话音刚落,小哑巴提着水桶与抹布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不安,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了阿欢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始打扫卫生。
贺兰像被谷雨冒犯了领地的狮子,当即炸毛成一朵太阳花:他都能随意碰你屋里的东西了?!
不待阿欢说什么,贺兰一打响指,屋内家具陈设焕然一新。他随即瞥了一眼谷雨,那意思很明显:活儿做完了,滚吧。
谷雨手中握着打湿的抹布,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贺兰,又将视线投向阿欢,仿佛求助一样。他生来没法说话,一双眼睛就尤为灵动,能饱含很多情感。
阿欢说:你过来。她从桌上的白瓷碟中拿起一块糕点。
她在心里把谷雨划分成自己的小医师,很希望这个人快快长大。一看见他,就想起来要投喂食物。
贺兰柳眉倒竖,立刻双手撑桌,倾身就着阿欢的手将那块糕点吃掉。
谷雨表情变得更无助了,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留。
阿欢又拿起一块糕点。贺兰如法炮制,再次吃掉。
阿欢阿欢第三次抬手伸向糕点时,被贺兰握住手腕凑到唇边,凶巴巴在食指处咬了个浅浅的牙印:不许给他吃的知道不!
脸上描金抹绿的少年这样说着,宣誓主权般挑衅地看向谷雨。
谷雨低着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欢:你咬我。
贺兰尚未察觉到不对,还想倒打一耙:还不是你先嘶!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上,也多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看起来,留下印子的女孩牙齿很健康,不需要护理。
阿欢松开贺兰的手,拧着眉毛看他:我讨厌疼。
所以,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兰愤愤:我哪有咬那么深!他只是做做样子给谷雨看的好不好!
阿欢看贺兰还不认错,又张开口,在他手腕处也咬了个印子。
然后这对师徒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