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怀瑾巍然不动,他向来不服输,哪怕在如今的场面之下,他仍然强自维持着自尊,毕竟不管萧景霁拿出什么证据来,哪怕局面再倒向他,可只要他拿不出最关键的证据,哪怕萧景霁最终赢了,他依然可以让萧景霁名不正言不顺的登上这个位置。
接下来的一切,的确如傅怀瑾所料,萧景霁拿出了许多的证据,除了丹阳公主的那一封信,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当年先帝宠幸皇帝生母时的彤册,负责照看皇帝生母孕时的太医,接生皇上时的稳婆与在场宫人的口供,或许单一不足为证,但串联起来,便足以力证皇帝身世存疑。
跟随萧景霁而来的皇亲大臣虽然有所预知此行目的,可当那些证据摆列出来,众人心中难免叹息,寿亲王更是重重叹气道:“先帝如此胆大妄为,到了地底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这话寿亲王可说,但旁人即使心中如是想着,却也不好附和,气氛一时沉默。
然而在这个时候,傅怀瑾却突然冷笑道:“先帝已逝,又这许久过去了,难免有不轨之人为已野心而混淆事实,伪造出这许多的所谓证据来。”
傅怀瑾话语一出,在场人面上神色微微动摇,倒不是说傅怀瑾的话语有多么大的力度,而是混淆皇家血脉这事儿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尤其幕后之人竟然还是先帝。
先帝其实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体弱多病、在位期间也并没有做出多高的政绩来,可要说是个昏君却也不至于。至少除了当年对睿亲王之事为人诟病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是可以指摘,但当年先帝如此对待自己的手足,却也是因为有了后嗣,旁人设身处地想着,又觉得是人之常情。
所以,按照在场众人对于先帝的印象并不差,这会儿傅怀瑾提出这份置疑后,众人心中的那杆子天秤,也忍不住朝着先帝一面偏移了几分。
可没有人在此刻说话,毕竟此时此刻选择站队,不管是帮先帝那头,还是替睿亲王说话,都不一定是个明智的选择。
傅怀瑾向来洞悉人心,瞧见在场众人的神色,便知自己的话已经生效。
他看了一眼睿亲王,见他面色淡淡,仍是一副淡然之色,心中冷笑,继而他看了一眼在场之人,倒不知萧景霁是否太过自信,今日找来之人,竟然并非都是他的人。
也因此,如今局面对他而言,倒不一定全然就是颓势。
他嘴角轻抿,正待继续开口说话之时,一直沉默安静仿若隐形人一般的李四儿却突然站出身,冲着众人行了一礼,开口道:“太后娘娘、诸位大人,奴才曾受先帝遗令……”
众人目光落在了李四儿身上,神色诧异,李四儿多年侍奉御前,倒也不慌,面色沉静又道:“先帝曾嘱咐奴才,倘若出现今日之事,让奴才将藏于龙椅把手之中的遗诏取出。”
遗诏?
李四儿此言一出,不仅在场旁人,便是赵清漪与萧景霁面上都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众人自是知晓李四儿当年是先帝的跟前人,更是他的心腹,但到底只是个阉人,在先帝走后,哪怕赵清漪并没有发配李四儿,仍是将人留在跟前伺候,却也没有当做一回事情,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似不重要的人,竟然一直隐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傅怀瑾眉心微皱,他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眼前形式却容不得他犹豫,所有人已经在李四儿的带领下,来到前殿龙椅之前,这张自打先帝离世后一直空悬的龙椅,此刻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莹莹光芒,威严而夺目。
李四儿躬着身子上前,在龙椅把手上一阵摸索,按下把手上雕刻的龙头眼珠处,只听得轻微一声“咔”声,把手竟是一分为二。
李四儿双手捧着断裂出的外端把手,从其中取出一份明黄色圣旨,双手恭敬捧到了赵清漪跟前。
赵清漪神色复杂接过,慢慢展开那封圣旨,印入眼帘的字体十分熟悉,确是先帝字迹。
是一份罪己诏。
她匆匆扫过几眼后,将圣旨放回李四儿手中,开口道:“给诸位王爷和大人传阅吧!”
圣旨很快传到了傅怀瑾的手中,他紧紧攥着那封圣旨,眼睛通红,先帝……当真是敢作敢为,更是将他利用了个彻底!
事已至此,已是尘埃落定。
他输了,如今的皇帝不是先帝的血脉,身上没有皇家血脉……倘若皇帝已然长成,手握朝政,底下大臣自是不敢置喙,偏生如今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nai娃娃,他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萧景霁这个曾经的皇太弟,如今手握重权的摄政王,自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而代之。
权臣权臣,到底敌不过皇权天威。
傅怀瑾双手紧握身侧,目光只是赤红的望着赵清漪。
赵清漪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他,也是,此刻的她,定然对于他这个丧家之犬不屑一顾吧!
他闭上眼睛,只静静等待发落,他输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