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怎么整天念着乖老婆。
这字眼里难道淬了毒不成。
你凑近了距离看明珏醉醺醺的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了句,“麻烦了。”
男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麻烦的——我也只是今天才碰巧遇到他的,他……”
眼前的视线依然模糊,男生的五官糅成了一团灯光下的晕,你只能听清男生略显局促的语气,他在自顾自地说些什么,你没怎么注意,只上前拍了拍明珏发烫的脸颊,“阿珏,醒醒,回家了。”
明珏不满地皱起眉,估摸还在头疼,手指都还搭在男生的臂弯里,一睁眼望过来,一看是你,惺忪的眼瞬间清醒,化为了浓浓的不耐。
“……怎么是你。”
虽然视野里的一切事物都是不清晰的,你却还是为自己唯独能看清——又或者是猜想出的属于明珏的眼神而感到愉悦。习惯这样的世界太久,你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清事物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只记得以前常被明珏取笑。因为你总戴着一副呆板无趣的“好好学生牌”眼镜。他说你不戴眼镜时的模样显得很凶,非常顺眼,说你的眼睛总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看女生跟男生的眼神如出一辙。
视线的模糊感总会令人感到不安。为了让你习惯这份模糊感,向来我行我素的明珏会忽然凑上来贴吻你唇下的痣。蓦然放大的五官,他直勾勾地看你。
由此原本就有的好感变成了夜晚梦里的春chao。
对于除明珏以外的人——甚至你的父母,你都保持了某种莫名的距离感:既不会太过生疏,也不会太过热切讨喜。怎样的态度才可以不遭人反感,你心里都有数。所谓的“朋友”会觉得你是个闷sao、不善言语的人,他们会贴心地为你打上其余压根与你毫无关系的标签。省事不少,你仍然毫无感觉。
只是在亲眼看见明珏与其他人开房——不少,有没有病你不清楚,你只知道有男有女,而且也不太像是外表多出众的人:明珏不像是在意外表的人。
他确实不在意。哪怕模糊感再强,你也可以看见男生脸上的异样:看起来好像是结痂,但溃败的程度是rou眼可见的惊悚。你可以与任何人友好相处友好交流,只因为你可以通过这份模糊感将对方假想成并不属于你一个人的明珏。
尤其是……明珏毫不在意地吻上对方的脸。
宛如情人诉语似的在对方耳边说着悄悄话。
“在这边……不太安全……”
你听见男生这样回应。明珏又回头看向你。
顶着一脸酒醉的酡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男生道别说拜拜下次见。男生只无奈地笑了笑。
一路上你俩都沉默不语。快到家的时候,明珏才一个激灵,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是不是又把宋折锁着——关在房间里面了啊?”
你说:“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这次你确实没有。
因为你把人放了。
打开陌生又熟悉的门把手,明珏刚一进门便感受到了不对劲,但他以为自己的乖老婆只是累了、睡着了所以才这么安静。他的酒没完全醒,张嘴的味道可以熏死自己,又想吐了,于是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好几遍,漱口的时候又被你用shi冷的毛巾擦拭了好几遍脸颊,才勉强活了过来。
他一边嚷嚷着“乖老婆”,一边走进那个没有宋折存在的房间里。钟表的秒针在嘀嗒嘀嗒运转,明珏先是对着一片的黑暗发呆,再打开屋内的灯。
他又小声地喊了一声“宋折”。
还是没有。
没有乖老婆。
没有他的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