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离过年还剩最后一周的时候,阮清釉收拾了些衣服回外婆家过年。
这是从阮爸爸去世之后每一年固定下来的。
阮清釉还有一个奶奶,早些年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对阮婉丽没什么好脸色,顺带着连阮清釉她也不太喜欢。
除了阮父,她还有一个女儿,远嫁到国外,常年不回来,大抵是年轻的时候,被阮清釉奶奶的做法伤透了心。
她儿子没了之后,儿媳妇又是个靠不住的,只能舔下老脸哭诉着自己多么孤苦无依,阮清釉的姑姑耳根软,最后把老太太也一起接了过去。
临走前,悄悄给了阮婉丽一笔钱,被阮清釉不小心看见了。
阮清釉不恨她奶奶对她不好,只是没办法喜欢起来而已。
血缘这种事,一旦恨起对方来,双方总归都不会得到好处。
阮清釉的外婆在乡下,泥土路,一到下雨天就坑坑洼洼,黄泥水把白色的鞋子弄得脏兮兮的,路两旁是一片望不到边稻谷,夜晚有虫叫声。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慢,相比于大城市,却多了几分邻里的情分。
外婆知道她要来,特地从缸子里头拿出泡菜切丝,加上自己腌制的腊肉,给阮清釉闷饭吃。
她进门喊了声,老人家浑浊的目光从上往下瞧了个遍,才点头应道:瘦了点。
阮清釉把阮婉丽拿给她带来的营养品放到年老旧的柜子里,洗了手去盛饭。
舅舅舅妈不在家,这个点应该是出门忙农活,外婆还有一个外孙,现在应该在读小学了。
她装了两碗饭,边吃边同外婆聊天,老人家一关心起来就没完没了,阮清釉也不嫌烦,在阮婉丽那未体会到的亲情,在这里弥足珍贵。
小崆跟着他妈妈睡,把房间让出来给阮清釉,他似乎很爱黏着她,等到他被他妈妈赶去睡觉,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房间。
一整天,耳朵有数不清的蜜蜂嗡嗡作响,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她还有些不习惯。
阮清釉去刷了牙,准备睡觉,床头的手机发出微信震动的响声。
她被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了眼。
睡觉了吗
似乎觉得语气平淡,他又加了一个问号。
还没
她的消息刚发出,傅景辞的微信视频弹了出来。
阮清釉今天拿手机给小崆放音乐,把声音开到了最大,微信电话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得突兀。
她做贼心虚,吧嗒一声,脑子来不及作反应,就挂断了他的视频邀请。
手里震动了一下。
想了想,她还是点开来看,是一条两秒钟的语音。
阮清釉。
他叫出她的名字时,刻意压低声,字正腔圆的语调卷着这三个字,透着微电流播放出声,暗压着欲气。
与做爱时叫她名字时的口吻如出一辙。
阮清釉耳根微微发烫了起来。
胆子肥了啊敢挂我电话。
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吵闹,伴随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阮清釉要怎么跟他说,她刚才是不小心挂断的。
下一条语音又弹出屏幕,那边安静了不少。
我想你了。
她突地心跳静止跳动几秒,跟被人拿球砸在脑袋上,没办法反应。
那边说了这句话后,得不到她的回答,就没有再发。
一句话搅得阮清釉天翻地覆,整个世界晕乎乎转着,她躺在床上,闭着眼也无法入睡。
翻身又坐起来,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深夜的三点五十分,她点开微信,第一栏的人已经被新闻消息给移到了下面。
最新一条消息仍旧停留在几个小时前的那条语音上。
她怀疑网络有问题,点了飞行模式,反反复复试了几次,仍旧一样。
她咽了下发干的喉咙,手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编辑了几次,才终于落定发送。
我也是。
不止是你在想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