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見到長安出來端木玖立馬站了起來,卻又不好上前,表現太過親熱,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極了一隻抓了壞事被抓包,正小心翼翼討好主人的小狗。
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在呢,長安揉了揉眉心,整個倚在美人靠上,前幾日為了處理宴會的事情操勞,方才又被顧月不管不顧的操了半宿,現在是全身無力,完全是強撐著精神和端木玖說話,來幹什麼呢?
見長安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端木玖咬咬牙,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太子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說說,自己哪裡錯了?見到平日裡驕傲嬌氣的小弟如今這般乖巧的認錯,長安倒是來了興致,一手支頭帶笑問道。
一錯,不該被三哥挑釁,出言不遜,二錯,明知被挑撥還衝動行事,三錯端木玖的頭壓的低低的,一副十分受教的乖巧模樣。
長安倒是奇了,幾乎要被氣笑,你還有三錯啊!擺擺手,端木玖你真是好大的脾氣,你獨自開府才多久,就這麼威風,要不要孤這個太子的位置給你做啊!
這話出口長安明顯是動了真怒,膝行幾步直立立的跪在長安腳邊,也不敢再說話,只能沉默。
長安看著他,有些煩躁,這個幼弟算是和他幾個兄弟比起來,自己比較親近的,雖然還小易衝動,但也算是自己寵大的了,嘆了口氣,讓他起身,別跪了,地上涼,端木玖抬眼看長安,卻沒動,看什麼,叫你起來便起來,只是來找我認錯,還是來找我解決問題的?
這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端木玖才十五歲,便生的十足的高挑俊秀,站起來看長安,不經意瞥間,此時有幾分慵懶困倦的長安,寢衣寬寬鬆鬆露出白皙的脖頸,鎖骨也沒遮住,上頭還帶著紅痕,聯想方才太子的反應,一看就是才歡愛一番過的身體,不自覺喉頭發緊,太子哥哥對於旁人,對於太子妃,會比對自己還要親密嗎?
肯定的,一定是這樣,那個顧家姑娘也是花容月貌,太子哥哥怎麼可能不喜歡她,一想到從今以後對他的喜歡,又多了一個人來分,便感到心頭一酸。
還在神遊太虛,便被長安的問你話,你想什麼呢?
我闖禍,自然自己承擔,我會唯恐太子不喜,連忙回答。
還自己承擔,要不是孤,你以為今天你能來宴會?早被禁足了,長安放輕了語氣,其實,小九,你年紀小,不必什麼都爭著,父皇寵你,自然是好事,可在這之前你們是君臣,自古以來便是先君臣後父子。那日,你當場讓三弟下面子,我知道你是氣不過,但是,那日是父皇的生辰,你下的不是三弟的面子,而是父皇,不然依你三哥這麼小心眼的個性,肯定會教訓你的,他如此做,便是要將父皇對你的疼愛,一點一滴的磨掉。
長安揉著太陽穴,眼睛乾澀,微微閉著眼,烏黑的長髮只是鬆鬆挽起,幾縷髮絲垂下,顯得頸部更加白皙,所以,你明日就去給父皇請罪自罰,將這事揭過去,以後三弟也沒法再用此事來針對你,懂了嗎?也不等端木玖回話,長安便將事情拍案定論了,夜深了,你已經開府,我也不好留你,快點回去吧,嗯?
這個嗯字尾音上翹,帶著說不盡的慵懶,彷若鉤子似的,勾得他心癢難耐,喉嚨乾渴,連聲音都啞了幾分,身體上的反應令他窘迫,連忙夾緊大腿掩飾,那,我走了,太子哥哥,你好好休息。
端木玖掀開簾子,雨水的味道隨著晚風飄進宮殿,帶著幾分風雨欲來,慶功宴的絲竹聲隔著遠遠響起,隔得遠了,竟有幾分淒涼感,快要下雨了,心裡隱隱希望今天長安會留下他,不由得放慢腳步。
忽然,長安開口叫住了端木玖,欣喜的停下腳步,才要轉過頭,卻聽見太子殿下無情的語句,小九,不,九弟,當了王爺便是大人了,以後,別叫太子哥哥了,叫孤殿下。
是,太子殿下。於是他沒有回頭,低頭一笑,加快腳步離開,閃過一道亮光,隨後便是如怪獸低沉般嘶吼的雷聲,在遠方遙遙響起,端木玖才剛踏出扶雲殿,晚了兩個月的梅雨,便迎面而下,冷冷的雨澆了他一身,旁邊的侍衛連忙遞傘,被他推開,只低聲道了句,回去,回王府。
他最後遠遠看了眼扶雲殿,這裡,再也不屬於或許從來都不屬於自己,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再也沒有回頭。
他不知道的是,長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久久沒有收回目光,卻只嘆了口氣。
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壺,對著長長的瓶口仰頭喝了,又辛又辣,辣得眼淚都流出來,以後,他再也不是她的小九,而只是她的九弟,和其他弟弟再無不同。
這場晚了兩個月的梅雨季,匆匆而至,像是要彌補前些日子的乾渴似的,今年的雨季比往年都要來得大,風也大的很,呼嘯而過,似乎要把屋外的梧桐樹都給攔腰折斷。
窗子沒有關好,被風吹開一角,豆大的雨滴飛進寢殿,冷意也隨著晚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