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道不妙,側身警備地看著面前的人。
稚童模糊的面容輪廓逐漸清晰,最終顯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相比之下東方未明的五官顯得成熟一些。
稚童陰滲滲的目光連帶著讓周遭的溫度也開始下降,她的嘴開開合合,可怖的桀桀笑聲在陰冷的環境和呼嘯的風聲中回蕩,稚童的面孔不斷向她拉近,她的五官也隨著靠近東方未明而漸漸長開,和東方未明的端麗不同的是,她的眼尾無端生出了一縷嫣紅的嫵媚。
明明是同樣的臉,卻讓東方未明徒生一種疏離感。
她眉眼彎彎,嫵媚之色盡顯。蔥白玉指忽然伸出,直沖她胸間而來。東方未明微微側身,堪堪避開這致命一擊。
對方的實力明顯不在她之下!
甚至極有可能在她之上!
東方未明橫掃對方一眼,只見那蔥白玉指上正縈繞一圈圈黑色濃霧。黑霧時淡時濃,她托著香腮,眼中光華流轉。丹蔻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嘖了一聲,慵懶嬌聲道:我看上了你的身子。
所以呢?聽到這句話的東方未明忍不住皺起了眉,她握住手中幻化出來的劍,聲音裏充斥著暴戾和寒意道:你也配?
她饒有興趣地瞧著她,施施然掩袖,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哎呀呀,你看你,拿著這身子也不知道怎麼用,要是我,我定會讓你體會到這世間情欲之豐美,嘖嘖,看看你她頓了頓聲,鄙夷地又瞧了她一眼,隨後眼中那道戲弄之情蕩然無存,冷冽而貪婪的神色浮於水面。
東方未明收緊了劍柄,周身氣息轉而冷冽厚重。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一絲不敢懈怠。腦中應對之法早已推演萬千,只待對方動身便可取對方首級。
她勾唇淺笑,眼中的笑意尚未滲透眼底。和東方未明一樣,她也是在打量著對方。
雙方按兵不動,互相窺視著對方的破綻。
伴隨著一道風呼嘯而過,一道劍光直挾風沖東方未明的面門襲來,她腦中警鈴大作,提劍抬腕,一個劍花瞬間破開。對方顯然是早已料到她會這般應對,腕間銅鈴叮鈴叮鈴作響,清脆的鈴聲向四周蕩開,她立馬察覺到鈴聲的不對勁,當機立斷禦劍氣給自己施加一個罡風罩。但這鈴聲委實厲害,鈴聲波紋撞上罡風罩後立即在上面暈開,但即便如此也絲毫沒有卸下半分力。
我是你的心魔,你有多強我就有多強,我想幹什麼你攔不住。她嬌聲軟語,聽著讓人活脫脫軟掉半身骨頭。她蓮步輕移,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蓮步而晃悠,腕間鈴聲的威力隨著她的靠近而不斷增強,東方未明半跪在地上,用劍支撐著自己半邊身子,另一只手掐著訣,嘴裏念叨著與之配伍的法咒。
她並不關心東方未明念叨什麼,臥薪嚐膽這些年,就是怕本我發現自己的出現。如今心魔考給了她機會,能讓她掌握這具身子漫遊人間,享受這世間種種妙事。
更何況,本我,真的很弱啊。
她垂首瞧著她,面前的女子依舊複先前處事不驚穩重的模樣。她輕笑著,收起了腕間的銅鈴,喚出自己的劍預備著斷了本我的念想。可又細細想來,覺得甚是不妥。於是手了劍,決定用手來滅了她。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為身之主宰,萬事之根本。
纖長蔥白的手勢在必得地刺向東方未明的胸膛,鮮血霎時暈染了玄色衣袍,她感覺自己整個人興奮極了,心臟在她的手中有力的跳動著,她無比癡迷地看著心的主人的胸膛,十指合力預備著向外掏出。只見那人瞬間抓住她的手,緩緩抬頭,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
就是現在!
東方未明眼中的笑意自是倡狂,抓著她的手便將她往己身拉扯。心魔惶恐不已,拼了命的掙扎著,可東方未明又是什麼人物?
夾穀道人的唯一徒弟。
道心堅固,天賦過人。
她不由咬牙切齒,狠狠剜了一眼東方未明,啐了一口道:瘋子!瘋子!
似乎是不願就此束手就擒,她的身形開始快速變化:一會是瘦小的稚童,一會是豔麗撩撥的風韻美人,一會是郎豔獨絕的公子,一會是老態龍鍾的老人。萬千變化於東方未明的眼前不斷閃現,東方未明並未有任何猶豫,手段乾脆俐落地將對方塞進自己的身體裏。
你要奪舍,我偏不!你要吞了我,那我就吞了你!
她的意念極為堅定,手中幻化而出的劍從呼嘯的風中散去,空出的手開始不斷掐訣。已然納入身體中的心魔咆哮著,尖銳的痛罵聲不斷刺激著東方未明的六識。
真是麻煩!東方未明在心中感歎道。
周遭的一切因心魔的落敗而開始劇烈變化,遠遠望去,東方未明似乎可以看見那黃衣女子正打著傘看著她。
她,到底是誰?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便發現周遭的一切開始有潰敗的跡象。她顧不得這些,急忙運轉自身靈臺,強行讓自己從心魔考構築的世界裏逃出。
ps:有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