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棠做了场长梦。
梦里他还是小童模样,奉剑高举过顶,磕头跪在鸿临剑台。
他在师兄弟中最得师父看重,也是管束得最为严厉。
倘若他于修行上有分毫怠慢,即会被罚跪剑台思过。时日弥久,剑台风景逐渐成为李寻棠乏味无趣的幼年中寻常景色。
每每,师父总之那般怒争不幸的神色望他,以语重心长的斥责哀叹劝解他,李寻棠总会深埋下首,诚然道:徒儿知错。
剑台颜色寡淡,天高云渺,零落得只剩碧落黄泉无趣色,
无人可知,临鸿一派近五百年来最有望得道登仙的李寻棠,第一回真正见识到人间颜色是在束发年纪。
他随师父下山前往狐息山,拜访鹤道长旧友温择阮。
梦里再见李寻棠再一回初见沉旃檀,他还是少年模样,蹲在竹林前的大石上咬着草jing半踞腿坐着,低眼垂首与站在石下的高挑男人说话。
李寻棠还记得他当时想的是什么,从未去折草jing咬在唇间的他看着颜色朱润的唇瓣想的是,不知草jing根是何味道,他也想尝尝。
他如此想着,神不守舍地与一双如古井不波的乌黑眼眸对上。不知何时,少年已抬起头来向他望来。
他第一次主动凑到人前,临鸿一派的天之骄子生得一副沉静性子,对人总是不冷不淡,却是不亲。他笑着,看似言笑晏晏,心下跳如擂鼓,他小声地问被翠竹拥怀的人:小哥哥,你叫做什么啊。
他的小哥哥歪过头看他,看得他在身后偷偷抓住衣角,那张昳丽艶艶岂止绝色二字的面容上绽开一个笑,清清淡淡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以及相问他的名姓。
惊鸿一瞥,李寻棠原本荒芜寸草不生的剑上台乍然春至,繁花满枝桠,又怎姹紫嫣红可言。
后来,果然如李寻棠所想,他如愿尝到草jing的味道。
草木之心犹甘甜可言。
十五岁,早已过得孩童稚子的李寻棠如同幼童一般在狐息山上肆意放纵。
短短十几日,他饮得山中清泉甘,尝得蜂白蜜糖甜,摘得鬓边朱花艳,酿得清酒浊ye浓。
两个半大小孩将狐息山寸寸踩遍。
最后,他未曾忍住,在与他争吵过后,竟对着他气急败坏模样生出可怜可爱之感。
李寻棠并非不知自己已难脱七情六欲十三误,可他未想过自己已然出生万劫难复的心思。
自然,他是他的千种颜色万般不可意料,又怎谈舍得。
李寻棠第一次生出凡人也无不好,仙人又岂能事事如意的心思是因沉旃檀,也是因温择阮。
他一眼能看出师父的故友天生不存仙根,与仙途无缘,终其一生不过缘木求鱼。
他本也看得出温择阮存在他身上的心思,偏偏他被百色迷眼,满心满眼都是一人,岂容得下他人误入繁花。
砍下屋前青竹,定五音,细细斫凿。
他的手指被细小竹刺扎磨得粗糙,脸上仍旧挂笑,眉目也难免温柔。
李寻棠笑,少年到底难解相思意。
心事浅浅,如见眼前人间。
“修道人妄动尘心可是错!”
李寻棠犹记得师父握着他亲手斫刻的竹笛砸来,问出这话时的神色,他怒极气极,何止哀幸可言。
他不答,他低垂下头,一言不发。
“可是孽!”
李寻棠匍匐跪地上前,从地上拾起那截经过数次斫磨的竹笛,细细吹拂过尘埃,抬头:“师父错矣。”
“非错非孽,他……”
李寻棠复又低下头,小声道:“不过是我的小哥哥。”
是我千般万般陌上颜色。
李寻棠在心里说。
“孽障!”
师父的拂尘打来,重重打在李寻棠肩头,他再未抬头。
“若是为神为仙便定要寻棠不见凡人七情世间颜色……
“寻棠又何苦登天得长生?”
李寻棠在自己所说的这句话中意识回拢醒来。
他侧头看去,小哥哥正枕在他肩头安睡,待得全然醒来,他的手指已然贴上小哥哥的眼角。他摩挲着那处未散去的绯色,缓慢地附身靠近。
带笑意的唇舌贴上小哥哥的嘴角,咬破的嘴角被轻轻舔舐,引得未醒的他睡梦中轻轻地嘤咛,听见低低的“唔”声,他笑着加深了亲吻。
唇舌舔吮着唇缝,轻轻挑起了齿尖探进去。
脂膏未全然干透,身后一片濡shi黏稠,他唇舌勾动着沉浸梦中的身躯随他的纠缠回应牵扯,手指自揽着的肩背一路向下没入被褥,蜿蜒流连而下,直到藏在交错的双腿间尚且趴伏之处。
他的一双手拢住那毫无所觉的地方,小心拈揉侍弄,他如今看不到,可他记得,他的小哥哥那处生得白嫩漂亮,托在手里如Jing致的雕物。
口中纠缠的唇舌往更深的地方探去,他听见怀里人细细的喘息声,他不敢开阖双眼,只能看着眼前的秀长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