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林时和。他写,我之前在家里的浴缸里想割腕自杀,但没有成功。
笔尖停顿了一会才又动起来,林时和的食指轻轻推动钢笔继续写道:
我......在很多年前做错了事,当然现在也有。我已经出院了,手上的伤需要注意一些,不过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我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哈哈......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原先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在十二岁那年开始变得一团糟,虽然最让我崩溃的是十五岁的时候。
我想用这个方式来记录糟糕的过去,从此刻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时和轻轻笑了,笔又飞快地书写:
我的父亲要变回一个真正的父亲了。我会写的,我把所有事都写出来......
......
她的前夫有好几年没在梦里出现了。
昨日的那个梦好似是个预兆,谢日闻死死皱着眉头,面色一片惨白。林书学被身旁窸窸窣窣的辗转声和女人惊恐的喘息弄醒,他借着月光看清谢日闻皮肤上渗出的薄汗,饶有兴趣地挑高眉毛。
「......死......死。」
林书学没有听清谢日闻在念叨什么,他微微低下头,把耳朵靠近她翕动的嘴唇。
「......死......」谢日闻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一声尖锐的嘶吼猛地窜出口里几乎要把他震聋:「......和他都去死!!!」
谢日闻醒了过来。
斧头带血的锋刃近在咫尺。
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静止,只余下她止住的呼吸和遍布四周的心跳。由恐惧带起的反胃在此时达到顶峰,谢日闻在浓郁的血气退开后便歪头撑着地面呕吐起来。濒死的瞬间抽空了她所有念头,手脚发软令她险些一头栽进自己吐出的脏物里。
男人转身看向突然闯入的男孩,举起的凶器悠闲地收回。他捏住女人的脸颊,起身时对他说道:「商仔来了耶。」男人朝她露出无害的笑,「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说罢男人拎起斧子走向似乎有些怔住的男孩,他直直踩上那些血,伸手把站在门口的安商乐牵进房内,随后关上门。
男人一把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如常的笑容极具欺骗性,慢慢让男孩放松了下来。男人顶着一身的血臭味,还有不断飘上的酸涩的味道使安商乐不适地捂住鼻子。他低头俯视着女人,后又眨眨眼抬头看往男人。
「槐锦舅舅为什么躺在那里?」安商乐指着已经不再抽搐的尸体问男人,话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前倾身子替安商乐拿下书包堆在一旁。然后男人领着他走到那具仍温热的尸体前,看着安商乐皱在一块的脸,男人偷偷笑出来,却在男孩扭头时立刻收敛。
男人率先蹲下,接着朝他挥手,于是两人便蹲在一堆稀烂的内脏和烂肉前。
男人探出手戳了几下软烂的碎肉,「姐姐呢?」
安商乐效仿男人也同样伸出手去拨弄那些东西,他甚至把整个掌心都按进里面。安商乐露出嫌弃的表情,很快收回手答:「去同学家了。」他没有把视线分给男人或身后的女人,只专心致志地戳它们。
男人噢了声,眼珠骨碌碌地转去看他,问:「好玩吗?」
安商乐好似没有感知到投在身上的凝视,他用几根手指抠出一些肉糜后两手试着把它们团成球状。安商乐一边搓弄着一边回答男人:「不好玩,好臭。」
「是吗?」男人笑。许久后才收回目光,哀声道,「好伤心啊,商仔老是不喜欢和爸爸玩。」男人替他又弄出额外的肉碎塞进那个松散的肉球里,左手摸往一旁握住斧子,见安商乐没有丝毫别的情绪,于是男人又开口:
「商仔用过斧头吗?」他举起笨重的器物,努努嘴说,「特别特别帅哦。」但男孩没有搭理他,似乎对手上正在玩的东西更有兴趣。男人等了一会,干脆直接把安商乐的头扭了个角度,让他能够看见身后的女人。
安商乐适时地放开那个球,顺着力道看向谢日闻。
她抬眼的瞬间便被两张相似的脸震得止住呼吸,四只野狼般的眼睛看往她。
一张脸带笑,一张脸没有表情。
男人把木柄塞进他手里,指着谢日闻调笑着说:「商仔,妈妈不是一直虐待你们吗?玩了舅舅的肉,要不要玩一下妈妈的呢?」
安商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垂眼看斧头,又看谢日闻。
「去死啊!!你这个狗养的贱种!!!去死!死!!!」
「你和他都去死!!!!」
她失声叫骂,被母亲指着鼻子大骂贱种的人始终平静地面对她的恨意。
安商乐眨眼,对男人说:
「我举不起来。」
掌心干涸的血被泌出的汗液濡湿,安商乐捏着木柄,不让男人看出他的害怕。他又强调:
「我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