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县城最近的路只有一条,半道上与救护车相遇,把孩子交给随车医生,邱来娣也跟着上了车,聂钦则一个人在路边等待警车到来。
林以祺放心不下,还是让展颜开车跟在后面。
进了城,交通有些拥堵,渐渐跟不上救护车,林以祺直接给展颜指路,把车开进了县医院。
急诊大楼里,邱来娣呆呆地坐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林以祺和展颜对视一眼,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平时冷静自制寡言少语的人,今天情绪如此反常,其实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什么。
林以祺拍拍她的肩:上救护车时情况都还挺好的,现在也不会有事。
烧一直没退。邱来娣攥紧双手,抬头看向她,同样都是人,女孩和男孩,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这个问题,大概要去问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林以祺嗤笑,用我们正常人的思维,又怎么理解得了畜生的想法?
展颜靠过来,从另一边搂住她:邱姐你别担心了,你的心肺复苏做得比我和聂警官都要好,你没看到那个小家伙都冲你眨眼了?你已经把她救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进出的医护人员,邱来娣沉默许久才喃喃道:当初,没救回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展颜一愣,林以祺渐渐反应过来,握紧邱来娣的手。
长长地吁口气,她低声道:如果不是家里需要个女儿帮着做家务,我也可能早就被扔在某个山沟里了。可惜,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们还是没如愿,越想要儿子,就越生不出来,接连两个都是女儿,一个送人了,一个扔了,就在老家的大桥底下,我找过去的时候,已经
抢救室的大门开了又关上,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有人被推出来,也有新的病人送进去。
三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相拥着。
萧自宾站在一旁看着,良久后,轻声叹了口气。
比医生的消息先来的是聂钦的电话:孩子怎么样了?
烧一直没退,还在抢救。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女人的哭声,林以祺问,她没事吧?
没事,没伤到要害部位。
正说着,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看到邱来娣冲上去,林以祺也跟了过去,医生说什么她没听清,却看到展颜笑着抱住邱来娣。
没事了,救回来了。
聂钦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在往医院来了。
孩子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警察没到,他们几个便成了监护人,一直守在病房看着孩子输液。
林以祺出门接电话时,萧自宾叫住她:不管她的父母会如何,都这样了,肯定不能让她再回到父母身边。
林以祺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所以,你想过要怎么做吗?
林以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了笑:基金会的收容所肯定是不可能了,民政局的流程应该是先考虑领养吧,如果没人愿意,那就送福利院。
那你想过收养她吗?
想过。林以祺干脆地点头,送去福利院是最差的结果,当孤儿,和有父母疼爱,完全就是两回事。既然遇上了,也算是缘分。
那
你用不着纠结这件事。林以祺很快打断他,咱俩都没满三十,不符合条件。
长吁口气,她接着道:我也没信心。养孩子不是有钱就行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父母是怎样的,正常的家庭教育,正常的家庭氛围
看着她自嘲的笑,萧自宾动了动唇,却没再说什么。
聂钦的电话再次打来,问了病房信息后,人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案子在康华辖区内,不归他管,他只是作为报案人陪同其他警察去村里。
已经去鉴定伤情了,鉴定完就能住院治疗。
她怎么说?我是说她有没有提过离婚,或者
聂钦摇头:她说不想离。
林以祺咬牙笑了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指尖忍不住摸向耳垂。
聂钦定定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流转,一遍遍地在她脸上打量着。
聂警官。邱来娣也从病房出来,把孩子扔在荒郊野岭,已经不是遗弃罪了,而是故意杀人罪,对吗?
聂钦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那这个孩子应该不会再被还给她父母了。如果我没记错,前些年省内好几个市都出台了政策,捡拾弃婴报案者,优先享抚养权。
嗯,竹源也在内。聂钦疑惑,你想收养她?
邱来娣笑道:按身份证上的年纪,我已经满三十了,反正我也没准备结婚,有个女儿作伴,挺好的。
展颜震惊地看着她:邱姐,你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没认真过?
看着她的眼神林以祺就知道,她不仅是认真,还无比坚定,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