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冷掉的尸体。
弗里曼才是距离整个案发现场最近的人,现在他半个身子上都沾满了喷溅上去的血迹、已经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肉末,这个长相还算是帅气的年轻人面色苍白,目眦尽裂,在维斯特兰钢琴师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开始哆哆嗦嗦地说:“求求你、求求你……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想要什么?!只要——”
他没说完,赫斯塔尔干脆利落地把手里那把已经沾满血的刀子捅进了他的颈侧。
赫斯塔尔把刀拔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对方的头颅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道伤口没有触及重要的血管,但是可能割断了杰森·弗里曼的声带;他发出断断续续的粗哑的呼吸声,血沫从喉咙处的伤口处和嘴唇之间涌出来,鲜血不要钱一样流淌在那件洁白的西装上,在点点飞溅状的血迹上又更添加了一道红色的河流。
不远处那位女士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们都听见她发出一声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哀嚎,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近乎是挂在阿尔巴利诺用于固定她的那个支架上面。赫斯塔尔甚至没分神看她一眼,只是抓紧了自己钳制着的人的头发。
与此同时,阿尔巴利诺吹了一声口哨。
——相当清脆,尾音轻佻,就是高中男生会对着女孩跑步的时候颤动的胸部吹出的那种口哨的声音。这个人在这一刻仿佛从那种歌剧院观众席一般肃穆的氛围里脱离出来了,他微笑着看着赫斯塔尔,看着他被染得殷红的指尖,还有粘在血淋淋的袖口上的一片柔嫩的花瓣;他看着赫斯塔尔把手指捅进对方脖子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中去,血肉被挤压出奇怪的、黏糊的声响。
他如此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赫斯塔尔,当赫斯塔尔顺着那声轻佻的口哨哨音看向他的时候,他只是想了想,并不介意自己露出牙齿,像是一只在荒原上游荡的狼。
“你这样让我看上去像个脱衣舞女郎。”赫斯塔尔毫不客气地抱怨道。
“你的审美层次比那要高多了。”阿尔巴利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对方正在试图切开杰森·弗里曼的胸膛:是那种法医会用的刀法,从左肩到右肩之间拉一条弧线,弧线的顶端切一条向下延伸的竖着的刀痕,以胸骨为中线切开人的胸膛。
如果不是受害者还活着的话,这种下刀的方式就显得更加专业了。
阿尔巴利诺在内心评判着他,把每一个画面分门别类放好。他发现维斯特兰钢琴师杀人的过程几乎是胸有成竹的:虽然阿尔巴利诺一次在他面前放了六个人,但是他也没有陷入任何构思上的犹豫不决;他很有条理地肢解了他们、用琴弦勒死了他们、跋涉过脚下逐渐沉积起来的血泊。他不和任何受害者对话,尽管这些人咒骂他、哀求他、用金钱和任何人能够想到的利益诱惑他、对他露出可怜又怯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