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是被春风遗忘的角落,沈云朗刚下飞机不久,细碎的头发便被凉风吹得贴在额头上。
两分钟前,他接到小姑娘的电话。可是时间紧迫,周围又都是他的战友,即使再想听她说话,他也逼着自己把闪烁的屏幕熄灭。
他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突然不知因何而生了一股浓重的慌张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让习惯了泰然的人心慌意乱。
眼里被吹进一粒沙,他眯了眯眼,眼尾微微上挑,从随身的包里摸出墨镜带上。
几辆军用吉普停在他的左前方。他港湾往前走,身后突然吹响一声高昂的哨声。
行进的脚步猛地停住,惊得他浑身一震。下意识扭头寻找,一列队伍整齐的士兵正从他旁边跑步过去。
这个与家乡完全不同的城市他生存多年,草木沙尘都很熟悉,要说他是因为这里的紧张氛围慌乱,他自己都不会信。
只是一瞬男人便转回来,下颚动了动,跑过去上了来接他的车。
忽略那些犹如烂疮一样的破败建筑和烧成木炭的树,荒漠的风景依然美得别具一格。
沈云朗看了一会儿,舞台上那道孤单的身影便将眼前占据。
离开大厅之前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概只有短短一分钟,却不断在他脑海里重播:她端坐舞台中央,只有一束灯照着她。她是洁白的,像仙子一样不染凡尘,与周围的黑暗如此格格不入,指尖编织的音乐偏偏又蛊惑人心。
想到这,他忽地闭上眼,想让那些影像再清醒时是被短信震动的声音吵醒的。
他忽地一下直起身,把旁边开车的士兵吓了一跳。
从他挂了电话已经过去许久,这还是头一次她回信息这么慢。而对于他来说,也是头次如此盼望她发来一长篇话让他咂摸滋味。
他兴冲冲地点开短信,愣住。
只有一句出任务注意安全。
像是人在酷暑里被泼了一杯冰水,这种滋味不好受。
仰头靠着椅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毛发旺盛的男人嘴周围一圈青色的痕迹,胡茬微微探了个尖出来,加上他眼睛里缠着些许血丝,显得有些沧桑。
_
沈云朗按照情报带人袭击了一处隐蔽的武装据点。
如果说大部队像拳头,那么这种小组形式的特种战队就像钢针,只要扎到死穴便可一击取胜。
今天的沈云朗不同,他格外烦躁,枪口里射出的不像子弹,更像怒火,包裹着灼热火气嵌进敌人的头颅里。
子弹没多久便干光了几梭子,他虎口发麻,大掌往墙上一拍,震落更多碎石。如果不是旁边的士兵提醒,他连一个会说话的都不想留。
两道剑眉挑起眉尾,汗珠顺着锐利的下颌流淌。
如果不是这些人渣,他现在应该还陪着小兔子。
问完了吗?
他掀起眼皮看着询问俘虏的军士,那年轻男人朝着他颔首。
完了。
呯!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沈云朗就立刻抬起枪,对准那人的脑袋,直直射出一颗子弹。
新鲜温热的脑浆溅上他的裤脚,他瞥了眼,没有丝毫快感。
稳定心神,把那张明媚的小脸藏进心口窝。他检查完战场赶到临时指挥所,一群人正在往帐子里抬着伤员。
男人目光左右摇摆,他压低了眼眉,走进用作治疗的大帐篷里。
在金城的那个电话是沈初的号码,打的人确是沈云曜。他们被人偷袭,因为来得突然,伤亡人数不少,就连大哥都被刺刀划伤了腹部。
沈云朗看到兄弟二人的时候,沈初的伤口已经缝合好,腹部右下方横着一道,像一条丑陋的蜈蚣。针脚上凝着不少干涸的血块,黑棕色的星星点点粘在皮肤上。
驻扎在战地的军人比常人机警的多,沈云朗刚一靠近他便睁开眼睛。
沈初受了伤,脸上和唇上皆附着一层浮白。
抬手让他坐下。
兄弟之间表达情意的方式比女人要内敛的多,沈云朗倒了杯水坐在大哥身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看到他一顿,随着从裤兜里掏出卫星电话。
屏幕是亮的,男人闪着锐利眸光的眼神瞬间柔软。云朗看着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还沾着一点血痕的粗糙手指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
安安。
我也想你,刚刚在忙。
夫妻间的亲密对话沈初一点也不避讳旁人,他身体虚弱俊颜苍白,语气却很轻快,根本听不出他是个伤者。
沈初和老婆女儿的亲热让一旁的沈云曜发酸,他嗤笑一声,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晃悠着肩膀出去给自己老婆儿子打电话。
一瞬间这个私密的小角落就只剩沈云朗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如坐针毡,不久也窜到外面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给小姑娘发了条短信。
发完后就站在那里,可是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