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你个大头鬼!
她放下笔,转身挑眉,拽了拽他前襟,笑骂道:“有你这么教的吗,夫子?你当教三岁小孩识字呢?敷衍了事。”
夫子,学生称师者。
但有的地方风俗里,也是妇人对丈夫的尊称。
宣珏本想今日到此为止,正不疾不徐捻了捻指尖沾染的碎墨。哪想到面前人又好巧不巧用称谓戳了他一句。
他顿了顿,道:“那你说该怎么教?”
谢重姒指指点点:“不应该从头学起么?哪有这么一蹴而就的,这不还是你画的?”
她侧头看了眼,画上人艳丽灼亮,以宣珏的笔力,根本就不存在“画蛇添足”。
而是画龙点睛。整幅画,瞬间活了。
谢重姒立在画前,眉眼五官,比身后画卷还熠熠三分,两厢映衬,一时分不清是画中人脱纸而出,还是她本就落于卷里。
春景盎然,她更甚其颜色。
“是臣之错。殿下若感兴趣,以后落笔到成丹青,珏慢慢相教。”宣珏长睫垂敛,看她拉住前襟的指尖,那指尖白皙,指甲未像寻常女子涂抹蔻丹,却仍旧光亮如珠宝。
他额头青筋狂跳,忍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反客为主,轻轻捏住她手腕,往屏风一压,“……绝不藏私。”
谢重姒惊呼:“离玉!你的画——”
她后背抵在画上,能感到那卷轴不稳,啪嗒擦过她肩胛落下,连忙半蹲想要捞起。
宣珏也干脆随她跪地,抓握她手,摁在屏风上,逼得她彻底动弹不得。
“既然殿下也说了,是臣的画。”他温声,不容置喙地道,“臣有处理资格。”
画不需要了。
因为人在面前。
虔诚的吻细密而落。
在她喉间逡巡很久,像是想咬,又舍不得这红尘温软般蹭了蹭。
终是只温柔地吻过,继续向上。
“离玉你——”紧接着,谢重姒声音被堵在吻里。
谢重姒心疼那画,僵硬着不敢动,费劲巴拉留点空余位置没敢后靠。更给了宣珏可乘之机,他一手扼住她下颚,一手覆住她眼,有那么一瞬,眸光危险晦暗地惊人,像高楼坍塌砸下的尘埃,疯狂席卷包围处于旋涡之中的谢重姒。
眼前人发丝散落,黑发迤逦在地,缠在宣珏指间,绕过绢纸。
像是铺开的墨。
宣珏眸色更暗了几分。
……想要她。
想听她哼yin,双眼迷离,眼角沁出泪,嘴里只念他的名字。
眸里心中,只能有他。
就像曾经一样。
好想。
不知过了多久,宣珏才勉强冷静下来,用尽所有理智放开人,浅淡的眼瞳像是深了层Yin影,在谢重姒耳边微不可查地道:“殿下,有的东西,要么别给我,要么就一直给我。”
窗外鸟鸣雀跃,轻易盖住他近乎低喃的声音,谢重姒心跳如擂鼓,竟然没大听清,再要宣珏说一遍的时候,他却是扶她起身,垂眸道:“没说什么。”
说着,要去处理丢掉那幅弄折的画。
谢重姒拦住她:“哎!等下!你敢扔!”
宣珏迟疑。她命令道:“我要拿回宫里去。怎么,不想给吗?”
“……”宣珏完全冷静了下来,无奈地等她束好发,摇头道,“不敢。只是画卷褶皱了,殿下想要的话,我可以再画一幅新的。”
谢重姒不依不饶:“我想要这幅。”
说着,从宣珏手里扯过,摊开端详片刻,很满意地再合上,理了理衣襟,余光扫向宣珏——这人还是一丝不苟,束领长服,和她方才乱糟糟的仪容形成完美对比。
谢重姒:“……”
行吧。搞得和方才非礼的人是她一样。
谢重姒没忍住,等找到桃子,将它放在肩上,准备又翻|墙离去时,坏笑着伸手,一拂宣珏的白玉冠,然后趁着宣珏墨发逐渐散乱下的时机,再次一拉他前襟,干净利落地用牙尖解开他束领扣结,在他脖上喉结处伸舌一舔,再不轻不重咬了口,放开道:“扯平啦!”
说完,溜之大吉。
宣珏喉结猛地滚动一下,下意识想拉住人,没拉住,只能道:“越墙小心——”
就见那身影蹿得影都不剩。
他衣领散乱,墨发披肩,有一缕发被谢重姒带的,缠在了廊柱木刺上。耳下侧脖,红晕一片。
宣珏像是呆愣住了般,隔了很久才抬手理顺三千青丝。
和三千情思。
两时辰后,宣琮来找他,发现宣珏跪坐棋盘前,奇道:“不是今儿来给我整理文书吗?又在这发什么呆?棋子都不摆,下盲棋?哎你不会刚起吧,发冠都没束。”
宣珏摇了摇头,仿佛仍旧平静,道:“即刻就来。”
谢重姒溜出宣府后,没直接回宫,而是去同济堂,归还桃子。
桃子是她找江州司借的,哄宣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