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皱了皱眉,脸上浮现明显的嫌弃的意味:"你今年才25,你还有个妹妹温晓,你弟几岁?就结婚?"
温唤眼珠往上瞟着,思索的模样:"我96年,温晓98,我弟应该是99年的,今年22岁。"她又看向顾炎,漾出清浅的笑意,"顾总,我们那边过了20岁长辈开始各种花式催婚,25岁以上的小伙姑娘都要被嫌弃是剩男剩女了,我弟这个年龄结婚很正常。"
顾炎觑了她一眼,没再接着她的话说什么。
温唤见他不说话了,就拢了拢毯子,接着放空自己放任自己进入睡眠了。
许久,温唤靠着车窗快要睡着了,又听到男人的声音:"你打算养你弟弟妹妹,养你爸妈一辈子吗?"
温唤想了想,她好像已经从不同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不下十次了。
她把小毯子拉上去一点,盖住自己的肩膀,眼睛稍稍睁开一点,搬出她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这是当初我为了去广州学舞和出国承诺过的事情。"
她眼皮又掀了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格外干净清澈,语气也很轻:"这代价看起来好像是重了点。可我想着,如果当初不是答应这个条件让他们放我出去,也许我现在就是在闽南乡镇或农村,嫁给我爸妈满意的同村男人,生孩子生到有儿子为止,每天在家里和婆婆一起带着小孩,天天操心着柴米油盐婆媳妯娌小孩琐事,和丈夫不咸不淡地过着日子,等着小孩一天天长大"
她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娓娓道来给你描述她本来可能会有的人生,温柔而残忍。
然后温唤对上男人正好看上来的视线,朝他笑了笑,那笑容里的内容很复杂,似庆幸,似解脱,似妥协:"这样想着,现在的局面,好像也就没那么糟糕了吧。至少我还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待在我想待的地方,和我不讨厌或者喜欢的人在一起。"
顾炎没有想过会听到温唤说这些,他也从来不曾想过,原来她对于自己的处境,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仿佛被噎住了,许久,才道:"温唤,你还真是知足常乐。"
温唤记得这句话,他前不久才对她说过。
于是她扯了扯唇,像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总,人活着总得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点。
如果不想着那些最坏的局面,她不知道该如何以最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糟糕透顶的过去和乏味可陈的未来。
顾炎有点明白了,她不是偏执到认定一件事情然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达到,也不是理智到对现状分析透彻然后选择最明智正确的道路。
不过是在判断哪条路最为坎坷,然后选择看似轻松平坦实则也险境横生的道路,遂头破血流也不再回头,固执而孤勇。
顾炎手指一下一下在方向盘上敲着,良久,开口道:如果你想摆脱他们,并不是不可以。
言下之意,他可以帮她。
摆脱。
这个词,真是美好得让人心驰神往呢。
温唤脑袋靠着窗玻璃,寥寥的模样,似乎不想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入讨论,"等温晓毕业了再说吧。"
顾炎突然升腾出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嗤笑了一声,似嘲讽:"难怪他们能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对方撕破脸面撒泼打滚的时候,顾忌情面有所留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温唤脸色依旧,甚至饶有兴致地自嘲:"顾总现在知道我是多么糟糕的一个人了。别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害你也惹得一身骚。"
顾炎淡定地打了个方向盘,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狂傲不羁:"想殃及我?温小姐,你也太小瞧我了。"
她以为他这么多年都是白干的吗?
温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是不喜欢告诉别人太多关于自己的情况,但是对于顾炎,她觉得早点让他认清她是怎样糟糕无趣的一个人,早点让他感到厌倦然后好聚好散就最好了。
虽算得上温柔乡避风港,可终究算不上一个可久居之地。
没有一个良好的开端,总归还是希望结局能足够体面。
*
温唤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闹醒了。
揉了揉眼睛,耳边就是男人熟悉的带着点嘲讽却并不让人发怵的声音:很少有人能让人亲自接送,还把我当司机似的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路。
温唤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听了这话,下意识勾住凑过来正在给她解安全带的男人,脸上带着略微讨好的笑容,温和舒适:这说明顾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体谅我这个昨晚过度操劳的女人。
他扣住她的下巴,不阴不阳地笑着,故意往她脸上吹了一口气,暧昧又诱惑:我昨晚难道不操劳?
女人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应着:这说明顾总血气方刚勇猛无比。
男人捏了一把她的手背:"花言巧语倒是不少。"
温唤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