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顾筱和沈羲和赐婚了。”英国公心里空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礼部定了日子,在十月初九。”
徐氏怔了一下,小小若是没丢,今年该十六了,她想多留女儿两年,成亲的事不急,她娘家外甥挺好,从小看到大的……
英国公道:“你别多想,沈羲和为人方正,这次在晋阳立了功,现在是户部郎中,他才十七,以后前程不可限量。沈家对小小很好,相知相许一同走过来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见得少认不得,为人母连亲事都插不上手,英国公怕徐氏多想。
徐氏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来,“怎么会,我早听灵药说了,沈羲和当初中了状元,有人想榜下捉婿,他自己说有未婚妻,这份担当就常人难及,我怎会多想。”
可失落还是有的,徐氏笑得勉强,总觉得错过太多太多,现在想要赶上也来不及,“挺好的,十月初九,我眼睛还能更好一点,到时候就能看见小小穿嫁衣的样子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添妆。”
英国公道:“应该行的。”
徐氏点点头,重新拾起筷子,“我可得好好养身子,把身子养好才能去婚宴。还有灵药的婚事也该好好琢磨琢磨,她这孩子……”
英国公:“多问问她的意思。”
徐氏神色恍惚,“她同我说过几次,说不想嫁人,想留在我身边孝顺,这些年她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她是个好孩子。我一向分得清她和小小,这些年对不住她。”
徐氏每年上元,三月都会病一场,那年病了下人嚼舌根子,就被听去了。
英国公道:“错不在你,在我。”
徐氏低下头,吃了一口米饭,当初没有张灵药,她死的心都有。有时午夜梦回,梦见小小受苦受累,她甚至梦见过女儿被人害死。
如今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徐氏别无所求。
说什么错不错,徐氏摇了摇头,心想要是能见见就好了,也能仔细问问,沈羲和对她好不好。
————
暑热很快就过,转眼进了八月。
大娃写的信终于到了沈老爷子手上,沈老爷子早年读过书,很快就把信看完,然后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这老婆子。
旁边一人问:“二哥,这是京城来的信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老爷子的弟弟,沈大郎三人的三叔,当年分家的时候就闹得极不愉快,爹娘偏心,沈三爷又是个混蛋的,他们一房根本没分到什么。
后来二老走了,家里日子更苦,沈老爷子要供孩子读书,一点钱都存不下,沈老爷子也起过借钱的念头,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几个兄弟就道:“读什么书,读的明白吗。”
沈老爷子最后也没拉下脸借钱,此后十几年,就算同住一村也不常往来。这回是看沈家买了二十亩的地,周氏还不在,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同村不好闹得太难看,有沈老爷子也会想薄如纸的兄弟之情,哪怕知道沈三爷是为了钱,也说不出过分难听的话。
周氏叮嘱的好,这么多年不容易,他们没帮过一把,就想坐享其成,没这个道理。
沈老爷子把信压屁股底下,“是盛京来的,就会没完没了地要钱,种地容易一样,几个兔崽子四六不懂,就知道要钱。”
沈三爷一惊,“咋还要钱,三郎不是中了吗。”
“中了又如何,盛京城那是花钱的地方,老三……”沈老爷子欲言又止,“我这手里也没钱呐,能不能先借点,等秋收卖了粮食,我再还你。”
沈三爷要钱不成反被借钱,“二哥你还不知道我,我哪儿有钱,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沈三爷慌慌忙忙地出去,沈老爷子哼了一声,就这德性还来要钱。他把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皇上赐婚,真了不得,三郎还当了户部郎中,周氏让他秋收完就过去。
沈家有三十一亩地,雇人秋收快得很,中秋前就能收完,只是不能一块过中秋了,沈老爷子美滋滋地抽了口烟,然后去地里转了一圈,江南雨水多,这边风调雨顺,收成好,他估摸着比去年收的多。
八月初,各家各户开始收秋,沈老爷子雇了几个短工,收麦子,红薯,各种豆子。
今年收了两千三百斤麦子,一千六百斤的红薯,还有一千一百斤豆子,把粮食晒好装仓,把什么都打点好,沈老爷子和沈二郎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盛京了。
两个中秋都是在路上过的。
盛京的中秋和别处不一样,光宴会就有金英宴,赏菊宴,芳华宴几种,还有各种诗会。
原本顾筱不必参加,可皇上赐婚,又是今科状元的未婚妻,还有听说她是多宝阁的小东家,都想见见这人是什么样,所以帖子雪花似的往沈家送。
周氏是那句话,不想去就不去,又不是非去不可,顾筱想以后总会去,沈羲和不会一直都是户部郎中,“娘,我去一趟吧,就去这个赏菊宴,看菊花嘛,兴许还能带一盆回来。”
顾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