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周定杰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七七啊。”男人嗓音镇定, 丝毫看不出被抓包的慌乱,“上次你不在家,舅舅去你那坐了坐, 去得急,忘了和你说一声——”
“舅舅,我找你不是想听你现编小作文, 何必呢,你现在谎话说得有多好,一会儿脸打得就会有多疼。”时浅讥笑,看眼腕表,“从帝都到江城飞机最快两个半小时,我给你五个小时的时间,下午一点,我在老宅等你,迟到一分钟,派出所见。”
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周汀岚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坐到时浅旁边:“七七,怎么了?”
时浅握住周汀岚的手:“妈,别拦我,今天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十二点五十五分,周定杰气喘吁吁地抵达,刚进门,被猛扑上来的七仙女吓得魂飞魄散,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贴至墙角,动都不敢动,几乎能感觉到离他咫尺的獠牙呼出的热气。
“七、七七,有话好好说,你让这狗先下来。”
时浅懒洋洋地喝着杯冰饮,看着被七仙女壁咚得极其狼狈的亲舅舅,笑得无害:“舅舅,你要是个人,我倒乐意放你下来,可你连狗都不如,说不出人话,只配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交流。”
周定杰被时浅的尖牙利齿气得火冒三丈,刚想动,得到主人指令的七仙女一口咬烂他衣服,锋利的爪子不消片刻就将他撕成了乞丐。
周定杰心在滴血。
“七、七七,你闹也闹够了,让这狗下来成吗?”周定杰生怕这样撕下去他连内衣都不保,再也没了电话里踏床啮鼻的镇定。
“闹?”时浅压了许久的火被这句话拱了出来,手一扬,透明的玻璃杯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舅舅,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和你一无血缘二无亲情,我就是个睚眦必报、贪财重利的外姓人,您他妈的还敢在我底线上挑战啊?!瞧瞧您这一身名牌衣服,没一二十万连零头都买不了,您哪儿来的钱呢?别和我提你开的公司,早他妈的几百年前都亏得填不上窟窿,您自己都快成了老赖,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新公司的周老板,偷了我的设计去游山玩水,爽吗?这钱可比你张嘴朝我妈要来得快得多的多吧?还不用看人脸色,您他妈的怎么这么会算计呢!”
周汀岚气血轰一声上涌,此时才知道自己女儿蒙受了多大的无妄之灾,又气又急,抄起擀面杖狠狠砸向周定杰:“你个混账!你对得起我和你姐夫辛辛苦苦帮你还过的债吗?!你是七七的亲舅舅啊,你怎么忍心朝你的亲外甥女下手!七七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居然拿她的设计给自己开公司!你吸我一人的血还不够吗?!现在又打主意到我女儿头上!你给我跪下!”
“姐,别打了别打了,我真没拿!”周定杰被打得抱头鼠窜,直到此时还不肯认错,“我就是去七七那坐了一会儿,我真不知道她的稿儿怎么流到网上的,七七工作室那么多人,保不齐就有外人动了坏心思啊!”
时浅冷眼看着信口雌黄的亲舅舅。
等到他身上被打出一条条鲜红的印,打开手机,找到一段视频,投屏到墙上。
清晰可见的监控镜头,周定杰鬼鬼祟祟地进入被时浅改造成工作室的房间,打开她电脑,将她桌面上的文件洗劫一空。
周定杰傻眼了。
时浅漫不经心地按下重播,面对铁证依然垂死挣扎的周定杰扑到她身前,痛哭流涕地狡辩:“七七,舅舅就是好奇看了眼你的设计稿,什么都没弄,我发誓!这、这视频是假的,p的!”
时浅冷笑:“我自己装的摄像头,您说假它就假啊?让我猜猜,您是不是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住,压根儿不会装监控,所以只要咬死不认账,我就查不到你头上了?”
周定杰被戳穿心思,闪躲地避开时浅视线,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把她哄过去。
“甭算计了,就您这智商,至多能做到编出一个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替你顶罪的地步。”时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有撒谎骗我的时间不如去换身衣服,不然等进了拘留所,您想换都没得换,到时候还得穿着这身乞丐装上法庭,让全国人民都看你笑话。”
周定杰终于意识到这个睚眦必报的亲外甥女不是说说而已,彻底慌乱:“七七,七七,舅舅错了,舅舅不该打你画稿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你的新品,舅舅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拿几张你以前的画稿,做点仿款赚点小钱,谁知道那些文件都混在一起啊,七七,七七,咱们自己家的家事关起门解决好吗?舅舅把赚的钱全给你,你别报警——”
“晚了。”时浅厌恶地和他拉开距离,“小孩子没吃点苦头之前,以为全世界都会让着他,一哭一闹一撒娇,就会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舅舅,监狱是最好的老师,祝您在里面长大愉快。”
说完,再也不管面如死灰的周定杰,施施然地走人。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
周汀岚红着眼跟上时浅:“七七,真的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