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裙子料子很差,她应该是熨过的,但仍然皱巴巴的裹在身上。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那样一张脸。
一头浓密的黑发,用夹板烫了妩媚的大卷,高高的束在头顶,又垂下来,海藻似的,更衬得她一张脸雪白。额头中央,是一个媚到带些妖气的美人尖。
她的粉底过白了一个色号,嘴又殷红。口红也是廉价老式的,泛着过时的珠光。
一红一白的对比太强烈,竟生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她狐狸一样的眼睛,懒洋洋睁着。屁股倚在一个圆形吧椅上,无所谓的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那样一种颓败的媚态,好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她整晚翻来覆去就唱了一首歌: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音色很特别,带一点暗哑。唱起歌发音也特别,尾音上扬,像是甩出去的勾子,勾在人心上。
让人的心,随着她的歌声,一晃一晃的。
顾晓池一直看着她。
安寒在起哄:“能不能换首歌啊?”
歌女慵懒一笑:“换歌老板也不加钱啊,随便糊弄着唱呗。”
说得竟然特别坦荡。
还媚眼如丝的问安寒:“妹妹,要不你给加点儿?我给你换。”
她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形状姣好,更重要的是,她实在太媚,媚到女人都招架不住的那种。
连自称社会人的安寒都不敢说话了,赶紧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
全场的人中,只有顾晓池一个人的目光,落在了歌女身上。
歌女的眼神,也肆无忌惮的盯在顾晓池身上。
今晚聚的都是美院老师,都不是疯起来不要命的类型,加上这酒吧的环境也着实一般,到午夜十二点,大家就决定散了。
其他人酒量都不好,早已喝到半醉。顾晓池和安寒,一个个把他们塞进出租车,不忘交代:“到家了发条信息。”
安寒还好,除了顾晓池,酒量最好的就是她,又一辆出租车来的时候,顾晓池让她先走。
安寒说:“还是你先走吧。”
她对顾晓池一向很好。
顾晓池说:“按清醒程度排名的话,我确实应该最后走。”
安寒笑了一下,知道过分客气反而给顾晓池负担,便不再推辞,钻进车子冲顾晓池挥挥手,走了。
旁边的一条巷口,发出一声轻笑。
顾晓池头也没回:“你大半夜的站在那儿看那么久,不冷啊?”
妩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问顾晓池:“你女朋友啊?”
“不是。”顾晓池目送安寒的车走了,这才回过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是女的,朋友。”
巷子口站着的,是刚才那歌女。
还是穿着刚才那条极致暴露的红裙,只不过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风衣。也没好好穿着,肩膀那儿滑下来,露出莹白的肩头,在黑夜里发着光。
她斜倚在巷口,靠在那面贴满治脚气小广告的墙上,抽着一支烟。
顾晓池都不知道这条河的西岸,还有这样的巷子。
像时空穿越,有一种上个世纪的破败感。裸露的红砖,老旧的石板路,头顶电线杆的线路凌乱,纵横交错。
一条河,把这里和顾晓池光鲜的日常生活,隔出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那歌女倚在这里,倒是莫名很配,都有一种被时光抛弃的落寞感。
氤氲的白色烟雾,从她嘴里弥散出来,路灯昏黄,一点都不明亮,让一切都有了一种老旧的不真实感。
顾晓池看着那歌女。
看上去比她大,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
她穿着那条红裙,把自己的一切美丽和资本和盘托出。像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一朵盛极必败的花,开到了最艳丽的时候,之后总要迎来颓败。
顾晓池看到,她手里还拎着一瓶酒,洋酒。
“别喝了。”顾晓池淡淡的说:“你们店里酒都是假的,喝多了伤身。”
那歌女笑了:“其他酒是假的,我这瓶是真的,我自己藏的,你要喝么?”
她举起酒瓶,晃了晃,琥珀色的ye体已经快见底了。
她也发现了,笑道:“真不巧,只剩最后一口了。”
“你要是想喝,就只能到我嘴里喝了。”
歌女举起瓶子一趟头,琥珀色的ye体流入她殷红的唇。
她把酒包在嘴里,笑看着顾晓池。
眼神和语气一样,好像带着勾子。
好像在问顾晓池:“你敢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作为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卑微作者!感谢大家带我见了很多的世面!TAT
手动感谢【烟花炸弹】小天使,给了我作者生涯的第一个深水鱼雷!还有给我投火箭炮、手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