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暗卫道别后,辛将阿琳亚赠与的袋子小心护在怀中,冒雨回到了家。
屋中陈设简单整洁,除了那个摆满了他收藏的房间,都是由黑白灰三色组成,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纵使一个人过很不方便,辛也没有聘请任何仆从。
现在用的假肢,是他通过行医赚到了足够的钱后,找工匠定制的,价格昂贵。在可选择的范围内,他的假肢不是最舒服的,却是最美观的。
这正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时刻,以便在阿琳亚面前维持最佳的姿态。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付了钱将房屋里装修了一些能让肢残人生活更方便的设施。
辛点燃烛台,坐在桌前,迫不及待地拉开束着袋子的松紧绳。
满满一包闪闪发光的金币顿时从口袋中涌出来,正面雕刻着女王的头像,反面是月神夫妻。
除此之外呢?没了。
他翻遍袋子,没找到一点能满足自己期待的东西。金币上一个个女王的小像不带任何情感地盯着他,成堆的金属反射出寒光,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雪发男子的嘴角落下来,眼眸中的温热渐渐散去。
他委屈极了,胸腔里本就虚弱的脏器一阵阵抽痛。
当女王久了,她也变得和她一样铁石心肠。
难道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个想讨钱的乞丐吗?一想到自己的心意在她眼里是可笑的、污浊不堪的,辛就十分难受,想把这些钱扔掉,可又觉得好歹是阿琳亚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舍不得。
旁人都说双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可就仿若仅他一人怀抱的隐秘情感般,只有他能单方地感受到阿琳亚的情绪波动。
阿琳亚明明产生了和他差不多的情绪,可最终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这样和他随随便便地永别了。
就算辛已然决定永远活在阴影中,不去打扰阿琳亚的生活,但一想到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路人他也终究是不甘心。
我怎么能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呢?
我是
在辛黯然神伤的时刻,门口突兀地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安普斯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可是,联想到阿琳亚反常的命令,安普斯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继而怒火中烧。
说是公务繁忙不方便见人,谁知竟跑到这个地方和野男人私会?
呵,女人,果然喜新厌旧,看来如今,连温莎德侧夫都没办法迷惑她了!布奈特的王子看日子也快进宫了,却耐不住在外面偷吃!
那个迷乱的夜晚,明明她是那么热情如火,哄着他委身
停车,我要下去散心,都不要跟过来。王夫的声音仿佛山顶积年不化的寒冰,侍仆怕触了霉头,不敢过问他的目的,一边低头替他收拾行装,一边庆幸自己不需要跟随王室成员出门都有暗卫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护,没有人随侍时,也并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安普斯举着伞,悄悄尾随着那道清瘦的人影,在狭小的巷子里拐了七八道弯,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刻,终于,那人进入了一间外表平平无奇的屋子。
安普斯犹豫再三,由于恼怒和好奇,上前敲门。
过了三四分钟,略显陈旧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那个和阿琳亚举止亲密的男人从漆黑的房间里探出头,正好与安普斯对上视线,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语气温和道:这位贵人,这么晚光临寒舍,请问有什么事吗?
安普斯一见对方是个看上去有些病弱的男人,高傲地扬起下巴,愈发来势汹汹,打扰,方才我看见我的妹妹和您从同一辆马车下来了,请问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他盛怒之下,忽略了这个平民男人的长相给他带来的些许微妙的既视感,只觉得一定是男人装出的这幅弱柳扶风的样子,勾引了阿琳亚。
平民就是平民,自甘下贱,愚昧无知。
之所以没有说阿琳亚是妻子而是妹妹,安普斯是怕万一男人真的说自己和阿琳亚有苟且,他就会在新欢面前颜面尽失,像个对妻子毫无吸引力的无能丈夫。
安普斯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还挺聪明,如果说阿琳亚是妹妹,肯定更方便套出他俩究竟干了什么。
辛沉默一会,凉凉地低笑了一声,略带玩味地缓缓道:妹妹?
这个简单的字眼仿佛在他的舌尖打了个转。
凄冷的月光打在雪发男子过分白皙的面容上,和其隐藏在阴暗房间内的躯体泾渭分明,使得他就仿佛一只从幽暗中生出人形的鬼魅。
安普斯皱眉,请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我赶时间。
辛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柔和道:外面雨大,贵人有什么话,不如进来说罢。
尔后,不待安普斯回答,他便转身退入光线昏暗的房间内。
安普斯望着老旧的屋门,踌躇半晌,实在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