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过无数次了,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像是带着玫瑰花香的水汽进了他眼睛一样,他看上去真诚又脆弱。
那不如告诉我,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事到如今,黛西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固执的念头:他的未婚妻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吗?她总在想象利亚姆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她们全都美丽动人,聪明能干,却不真实存在,是黛西渴望变成的无数版本的更好的自己。
利亚姆视线悬在半空中,就好像水雾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沉默了半响,他表情变得扭曲痛苦,他用手撑住了脑袋,不安地搓着眉骨与太阳穴。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对不起我
哦,天呐。无须更多言语,黛西立刻明白了什么。恐怕这位未婚妻,就是他这些年离不开心理医生的原因之一。
她是不是
去世了,是的。
不小心开启一个关于逝者的话题,是人类交流中最不安的时刻之一,就犹如误闯了陌生人的葬礼现场。这可比比浑身赤裸的感觉更加窘迫,很抱歉,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用再往下说了,我完全理解你。
不,黛西,你从来没有理解过我,甚至都没有尝试过。我想告诉你我的故事,希望总有一天我也能知道你的。
我哪有什么故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羞于站在你的面前。黛西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可不这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是件非常奢侈的事,不然玛丽安早该失业了。唉,玛丽安她知道你的故事,她都比我了解你。每每想到这点,我就嫉妒得睡不着觉。
这个男人是在趁机撒娇吗?黛西微微皱眉,盯着他一本正经的面孔,猜不到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好,如果你愿意说,那么我就在这,做你的最佳倾听者。她在浴缸里蜷成一团,抱着膝,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夏洛特只是我的故事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她不是开头,也不是结局。我想这一切还得从我的父母辈说起。
--- Liam' s POV---
我的童年是在斯德哥尔摩度过的,那是相对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那些年的天真要归功于我父母与哥哥的保护。如今我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确实有一个好父亲,但是他可没有,他的父亲也没有。
我父亲与他父亲关系极度糟糕,因为我爷爷也和他自己的父亲闹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我的家族经济上还算富裕,但是没有人感到快乐,每一个人都在盘算着逃离。
固执又不近人情的男性家长形象,糟糕的父子关系,就像诅咒一样在家族中代代流传。我的父亲自己没有感受过一个好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他发誓一定要让他的孩子们幸福。
后来,他爱上了我的母亲,一个坚强善良的女人,教会了他如何去表达爱。
大约我十岁的时候,我父亲终于彻底失望,意识到他大概等不到与我爷爷和解的那一天了,于是他开始把眼光放向了国外,将事业重心挪到了北美。
我当时年纪还小,十分抗拒搬到另一个国家的想法。于是我哥哥斯特凡随父亲去了美国,而我和母亲以及狗狗Mindy留在了瑞典。
Mindy是一只特别大的金毛寻回犬,是我三岁生日时家人送我的礼物,从那之后我人生几乎每一天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Mindy对我来说是朋友也是家人。我八年级那一年,Mindy患了重病。我们带她去看了好几个兽医,做了无数检查,最后,医生无奈地建议,还是给她一个人道的结局。
我不管这个说法有多中立平淡,我只知道他们打算杀了Mindy。我哭闹了很久,就连生了病的Mindy都想努力让我振作起来。我看着她的眼睛,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呼吸的每一秒都活在我无法想象的痛苦之中,死亡对她只是一种解脱。
那么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那一个下午,那是斯德哥尔摩的典型天气,阴冷灰暗。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带着他的狗狗去接受安乐死。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觉得世界上有比这更加难过的事情了。
那天回家之后我就和家人商量,我说,我也要去美国。
父亲和哥哥很高兴我下了这个决定。
他们意外去世之后,我一直很愧疚,悔不该因为当年的任性,让我那非常相爱的父母两国分居许多年。他们本该有更多年幸福的日子。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前几天我还在一个人人似乎都有些社交尴尬的祖国,转眼之间我来到了纽约这个世界上最热闹的城市。
几所声名显赫的私立学校不对我开放名额,他们的学生还在读小学时家长就已经为孩子的入学资格争破了头。还好事实上公立的高中也没有我父母想的那么可怕,除了校园设施没有那么先进,没有任何东西会阻碍我上个好大学。
我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