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其实不一样——题记
梁端倪记得她看过一个漫画故事,故事告诉人们:爱,是两个已经经历过挫折和磨砺的人,他们磨去了棱角,把自己打磨成了一个圆(球)。然后才能遇见棋逢对手的彼此,相挟着“滚来滚去”。
但在她看来,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能力和勇气,或者说有必要去磨平自己的棱角。
爱也可以是两个本来就不完美的人——就像是阴阳鱼一般——在他们相拥的时候,也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同时,也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如此共同努力着,互相磨合,彼此治愈,成为对方唯一的解药,然后可能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梁端倪其实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她住的那个院子里的孩子也大多是如此。
孩子们平时叫的最多的,是“姥姥”,是“奶奶”,却不是“爸爸”和“妈妈”。
她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缠人的孩子,只是希望得到一点父母的关爱和陪伴,多陪她去一次动物园,陪她一起写写作业……但是陪伴她更久的,只有姥姥和院子里的小男孩儿们。
没错,就是比她小好几岁的小男孩儿们。
他们喜欢这个留着短头发被叫做“假小子”的端倪姐姐。他们和她一起挖土盖馒头,捉蛐蛐,玩小汽车儿。梁端倪就这样渐渐地远离了同龄女孩子的队伍,即使被说“不合群儿”,被嘲笑假小子,被其他女孩子明里暗里地针对,她依然选择远离并无视她们,然后带着一群小男孩儿们一起捉雨过天晴,冒出头来的小蜗牛。
如此,她也算过了一个不错的童年。
和她玩得最好的小男孩儿,小名儿叫乐乐。
她还记得自己在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决定买房搬家,所以她必须转学。
在原学校的最后一天,姥姥去接她,乐乐的姥姥也去接乐乐,还把小乐乐带过来和她说再见:“和端倪姐姐说再见吧,以后她就转学了……”
乐乐乖巧地说着再见,说完却哭了起来,然后红着眼睛问:“那以后倪倪姐姐就不能陪乐乐玩了,对吗?”
人都是有感情的,端倪知道那些小男孩中,她心里最喜欢憨实的乐乐,乐乐自然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好。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她只能记住这么多了。
后来她回院子里看姥姥时,乐乐却也搬家离开了——她再也没见过这个幼年时候不介意她是女生,陪了她半个童年,让她视如弟弟的孩子。
她原以为她和乐乐都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父母由于忙着赚钱不得不缺位,但是至少还是在她幼时,给了她一个和谐的家。
可是后来,她的父母也离婚了。有人说,幼时的创伤需要用一辈子去疗愈。她在父母离婚时还不懂这句话,当时就觉得痛苦不堪,。
羊羊在一旁冷静地听她哭完,早就无所谓地叹了叹气,说:“端倪,你想想我。”
是啊,羊羊的处境,更坏。
“以前我们一起排斥你,不带着你一起玩儿,骂你神经病……现在仔细想想,其实是因为我们嫉妒你有父母在身边,而我们……”
羊羊没说下去,她们之中的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父母的其中一方在身边,只有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
孩子们邪恶却也真实地“本性不坏”,她们只是……觉得她为什么就轻易得到她们哭求都不来看自己一次的爸爸妈妈呢?
的确,本性不坏。羊羊和她一笑泯恩仇,人长大了,总是不能再去盲目地把坏事归罪于无辜的人,懂事后还要不得不知道更多残忍的事实。
但是有些伤痛,终究无法弥补,注定会伴随一生,纠纠缠缠,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