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心底颤动,她脑海中的片段一扫而空,彻底愣住,直到镜子里女孩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眼眸中荡漾的波光让她倏然惊醒,慌乱只一瞬,她飞快地伸手把它抹掉,收回的手心却止不住的发烫,就好像,那个字从镜面上消失,转而烙进了她的掌心。
这么说着,一颗大眼怪的鲜绿气球从她脸庞边拂过,扎着满脑袋小揪揪的小女孩高举着它,咯咯笑着跑在阳光里。夏轻轻的目光不禁追着气球,张圆了嘴巴,“哇……”羡慕的一声。
都怪他!总说一些含混不清引人误会的话,夏轻轻忍着心口翻滚的情绪,愤愤然地跺脚,竞赛结束之前,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季秋阳你能不能不这么gay了。”苏梦囡用力翻了个白眼,而夏轻轻已经笑倒在她肩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路笑闹回到酒店,将早餐递给他们贪睡的室友,洗完澡出来,夏轻轻见苏梦囡还抱着被子噘嘴坐着,睡得乱糟糟的长发间,是满是起床气的生气脸。“快起,快起。”夏轻轻笑着将热可可塞进她的手心,语气轻快,只简单说了句,“今天不需要穿正装哦——”苏梦囡失焦的眼睛蹭地亮了,一个鲤鱼打挺矫健跳起,“等我!我要帮你穿搭!”
恍惚之间,被她盯着的女孩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脸疑惑和奇怪地看过来,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泼下,让她猛地回过神,匆匆垂下头,脸颊蔓延开一片难堪的火辣。
还说不是小孩。沈骊天拎着肯德基的塑料袋,单手收在裤兜里,见到她这幅傻乖的模样,扬起下颏,痛快地大笑出声,灿烂明朗的笑容将夏轻轻重新带回他刚刚转来四中的那天傍晚,这个发现让她翘起了嘴角。
夏轻轻斜眼看他,糯糯的威胁,“不许再把我当成小孩儿。”
还说她傻瓜,他才是个大傻子。
想的入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回过神后,雾气蒙蒙的玻璃上出现个“骊”字。
*
这样坚定地发着誓,翌日清晨,她结束晨跑来到那栋白色小洋楼一层的意大利快餐厅,撑着腮欣赏菜单,心无旁骛专注凝神。乐曲过了半首,旁边的沙发椅向后一退,清凉的薄荷味落下,余光里出现一截从黑色运动外套外露出的瘦白手腕。
不到八点半,礼厅就坐满了各校学生,与昨天一片黑压压的正装不同,赛程来到Super Quiz环节后,选手们都轻松了不少,“超级问答”向来被戏称为USAD的大乱斗,30秒的快问快答,极其刺激。
开赛音乐响起,全场的学生开始大迁徙——他们要按照分组的顺序重新落座,擦肩而过时,沈骊天微弯下腰,清泠的嗓音在夏轻轻耳边拂过,“第二个要求,我们美国总决赛见。”
躺进去,晃着腿,水声响起前,她想到什么,又遥遥追来一句,“你和骊天儿说话了吗?大兄弟跟门神似的堵在电梯口,等了你一晚上呢———”
“……噗。”夏轻轻眨了两下眼睛,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随即季秋阳的后脑勺上传来响亮的“啪”,他“哎哟”一声呲牙咧嘴转过身,对上沈骊天危险的笑容,理直气壮地说瞎话,“但肯定比不了咱骊天儿的英俊——你看咱沈爷高鼻深目唇红齿白长腿翘臀好一个绝代佳人啊啊大哥我错了别打脸!!……”
隔了两条长桌的左前方,周荞桉望着这边,手心掐起。他微笑着,凝视着那个女孩儿的眼神让人能够轻易地感受到太多温柔,却多了她未曾见过的灿烂。是她,那天穿淡绿色毛衣的那个。今天,她柔顺的披着一头浓厚长发,珍珠白绸缎衬衫裙将腰掐得极细,领沿和袖口上攀着红蓝两色的条纹,清纯之外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纤弱。
唇角只弯起细微的弧度,又很快沉下去,热腾腾的水汽很快聚集,遮住了夏轻轻的眼睛。所以,那天她听到的的确是li吗?水潭边那短暂的相处,他露出的样子是真实的他吗?为什么他那么沉默、孤冷,通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像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块。可偏偏与此同时,他又酷爱极限运动,骑着漆黑的机车在蜿蜒山道上不要命的狂飙?
“哎昨晚你俩干嘛去了?”季秋阳是真的放松,把印着team#102的纸牌从高高的支架上取下来,夹在指间把玩着,吊儿郎当的冲她挤眉弄眼,“老沈闹猫儿似的辗转难眠,早晨怎么都喊不醒,直到我说 ‘你不去跑步了?’好家伙,丫跟僵尸似的,蹭地直挺挺蹦起来,差点撞折小爷英俊的鼻梁——”
抱着被两块霜糖可颂、四枚香蕉泡芙和大杯奶油热可可占满的外送袋,夏轻轻跟在沈骊天身边,第七次地听他说,“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好像她是一个多么娇弱的小朋友,需要被额外照顾。
夏轻轻正襟危坐,指尖压着菜单的一角推给他,眼睛眨了一下,兴致勃勃地建议,“我们试试新出的套餐吧,甜的苦的刚好一半一半……”
无法自抑的酸意涌上周荞桉的心尖。尤其是她认出女孩身上的那件白裙,是今年Gucci主打复古文艺的最新款,上一个穿它的人,是影星甜夏。她找遍代购,重金加价,都没抢到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