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司俨命人烧皇宫的举动大有暴君之嫌,但是不得不说,他身为中原新的帝王,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内政上的才能都让人望尘莫及。且颍国近年积蓄的财富,竟是整个中原境内的两倍。
故而司俨以雷霆之势, 使中原其余各州的官员纷纷归降, 亦收缴上了近百万的兵士。而阏氏一族的其余分封国,有的选择了归降, 有的则选择了负隅顽抗。
肯归降的藩国为六安国,司俨念及郊祀大典同六安国国君阏治的情谊, 选择了留下他和其妻甄氏的性命,只是他二人在将来却要永远活在司俨的监视下,且要远离中原腹地,到中原之南的交州生活。
而司俨对负隅顽抗的国君, 亦是丝毫都未手下留情,篡位的新帝会给前朝余孽什么待遇,他便给了那些国君什么待遇。
而大轩朝自司俨称帝后,再不置分封制,只设郡县制。
司俨仅用了七日的时间,便摆平了新朝的许多琐事,亦将朝中的官员换了血。
他仍想拜裴鸢的父亲裴殊为相,但裴殊却委婉地拒绝了他,裴殊大半生夙兴夜寐,勤勉于政,便动了想要归隐的心思。
实则他原也是个有着名士情节的人,如果不是生在乱世,不得不入世,他亦想终日纵情山水,过些清静无为的平淡生活。后来他娶了班氏,便也觉得男儿需立业,只是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存着远离朝堂,过归隐生活的念想。
故而司俨还是拜了翁仪为大轩朝的丞相,却并未让其开府理政,他正值青壮之年,自是不会像阏泽一样将举国政务都移交给相府处理。
他刚一登基,就将权柄握得很牢,成为了说一不二的铁腕集权帝王。
裴鸢的长兄裴弼原先任治粟都尉多年,也是颇有才干,实则他也早该被原先的皇帝拔擢官位了,故而司俨便将旧友封为了大司农,位列九卿之一。
司俨信任裴弼,却觉若裴鸢的母家人只在朝中任司农,她在后宫中的地位难免会让人诟病,所以他虽对武艺颇高的裴猇心有提防,却还是将年仅十七岁却战功显赫的他封为了开国郡侯。
裴俪姬则以裴氏族人的身份,被司俨封为了轩朝的一品诰命夫人。京中亦无人知晓,住在章台街那豪华府邸中的诰命夫人,实则却是前朝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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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登基后,裴鸢的身子也已过了四月,小美人儿的小腹也拢了起来,且她害喜的症状也比从前轻了许多。
裴鸢得知家人无事后,身体很快便有了好转,不过在颍宫等待司俨的过程中,她不免还是心有惴惴。
幸而司俨他没有输,还平安地回到了颍国。
王朝刚刚易主,司俨手头政务繁冗,却仍是放心不下裴鸢,还是于百忙之中抽身,亲自将她接回了已被改名成东都的京城。
建章宫内的建筑虽被尽数焚毁,但是司俨却在翁仪的劝谏下,暂时保留了先朝的未央宫。
不过司俨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住在前朝的旧宫中,早晚都要择新址重新修葺宫殿,只是他才刚刚登基,许多事情都未处理完毕。
登基大典和裴鸢的封后大典都在三日之后,司俨便陪着小皇后暂时住在了靠近石渠阁旁的承明殿中。
他每日都会哄着裴鸢入睡,所以便命宦人将折子都放在了榻旁的高几处,这样既不会耽搁了政务,还能不让小皇后孤单寂寞。
男人华贵的帝王冕服上缘佩着华贵的蔽膝大带,墨发之上戴着充耳悬瑱的通天冠,他不发一言,却有种矜贵的威严之感,面孔却是极为年轻又清俊的。
其实裴鸢觉得,纵是司俨做了皇帝,却也没同从前有什么变化。他在她的面前,还是自称为我,而不是自称为朕。
小姑娘缩在温暖的衾被中,却一直没有睡下,反是一直用那双水盈盈的眼,悄悄地看着他Jing致立体的侧颜。
觉出了裴鸢正眼带娇气地看着他,司俨修长的手放下了折子,随即便俯身,很自然地亲了她一下,“怎么了?”
裴鸢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便软声回道:“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说罢。”
司俨顺势将不欲入睡的小姑娘抱在了身上,决定陪着她在入睡前叙会儿话。
裴鸢这时讷声问道:“霖舟,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我的样子嘛?”
话音甫落,裴鸢又添了一句,“不算我晕倒那次。”
小美人儿身上好闻的馨甜nai香已经渐渐地沁入了司俨的鼻息,他清冷的眸渐变得有些沉沦,自裴鸢有孕后,他的自制力尚强,但也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司俨尝试让自己回想起四年前的画面,低声回道:“记得。”
裴鸢掀眸,仰着小脸儿看向了他,随即又问:“那你都记得些什么了?”
“我记得,那日下了小雪,你穿了件淡粉色的合欢襦裙……”
这般说着,司俨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那时的裴鸢生得小小一只,眼神干净得比雪还要清澈,异常的灵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