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霁凤眸微挑:“多大的人了,喝个姜汤怎么比小孩子喝个药还难?”
沈容倾耳尖微红,小声辩驳:“只要不喝这姜汤,殿下让江先生给我开多苦的药都行。”
“就这么讨厌姜汤?”
沈容倾立刻点头。
魏霁忽然想起以前跟她一起用膳的时候,有姜的地方她好像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连那附近的菜都不碰。
他眉心微蹙:“你是对姜过敏?”可他从未听她提起过,更何况平常的菜都吃了,若真是过敏,饭菜里应该一点也放不得。
沈容倾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她这也不算是过敏。她小时候见过有表亲家的孩子对芒果和虾蟹之类的东西过敏的样子,那样的症状在她身上确实没有过。
她顶多算是……算是“物极必反”了吧。
她对姜本就不喜欢,那年从雪山上被人救回来冻得身子都僵了,家里为了给她驱寒连续逼着她喝了好久的姜汤。那时她不想母亲再为她担心,强忍着全都喝了,可日子久了,她再闻到姜的味道,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过去的事她不太想提,沈容倾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不是过敏,只是……很不喜欢。”
魏霁微微颔首:“你知不知道,就算江镜逸来了,给你开的多半也是姜汤。”
沈容倾一怔,还以为江先生的药箱里能有什么奇效的小药丸之类的。
魏霁放缓了语气:“喝了快点好。”
沈容倾摇头。
他轻啧了一下,回身亲自将白瓷碗端了过来。沈容倾退无可退,只能将枕头挡在了身前。
魏霁一回来就看见了她此时的状态。
新换好的衣裙因着她刚刚仓促地逃避极为不整地挂在肩上,锦被凌乱地裹了一半,好看的杏眸里充满了惊慌与无措,生怕他再靠近半步。
这副强抢民女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魏霁险些被她气笑,他声音低沉:“过来。”
沈容倾直直地望着他,没动。
魏霁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姜汤,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语气中已经添了丝不易觉察的哄劝:“就喝这一次。”
沈容倾似是内心努力挣扎了一番。
她小声道:“就喝一口。”
“不行。”
“两口。”
“半碗。”
沈容倾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最后的出价:“三口,不能再多了。”
长这么大没体验过在街市上讨价还价的魏霁,这回算是在自己的寝殿里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回。
魏霁眼尾微挑:“三口和半碗还有区别吗?”
沈容倾心道当然有区别了,毕竟也没人规定要她喝多大的一口,轻轻抿一下不也应该算数。
魏霁敛眸望着她。他忽然松了口:“实在不想喝就算了。”
他将白瓷碗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随手取来了一旁的卷宗翻看,也没往远处走,更没有去书房,只是淡淡地坐在了沈容倾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似是很快便专注于手里的事情。
沈容倾安静了一会儿,却没半点如释重负。她垂下杏眸,纤细的指尖轻轻收拢。视线里却忽然出现了一只宽大的手。
“再睡会儿,江镜逸到了我再唤你。”
他无比自然地替她将锦被往上拉了拉,眸光没离开那本卷宗,只是随口般说了一句。
沈容倾望着他,莫名生出了种在被人守着的感觉。
这些年来她总是坐在床边的那一个,家中事无巨细都需要她来支撑,她根本没资格病着。如今她却成了“在里面”的人。
卧室里恢复了最开始的沉静,透过云层的光线穿过窗子,照射在他们面前的地毯上。雨后的寒凉与chaoshi悉数被隔绝在了寝殿外,屋子里暖暖的,被子里也一样。
沈容倾轻轻抿了抿唇:“殿下……”
“嗯?”
“我有东西要给殿下。”
先前她叫月桃去取换洗的衣裳,其实在那之后她又低声吩咐了另一样。月桃按照她说多,将东西暂时压在衣服下面,和衣裙一起拿过来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觉察。
沈容倾缓缓将手摊开,掌心上放着一只崭新的小荷包。
她轻声开口:“先前答应给殿下的,昨日就已经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拿出来。”
那是一只藏青色绣海水团云纹的荷包,针脚细密,搭配雅致,荷包的两端缀着深蓝色细线做成的流苏,面料上好,悬挂舒适,不但款式好看,处处还透着尊贵,一看便是市面上没出售过的样式。比魏良晔之前拿过来的那个不知要好上多少。
昨天她缝了一晚,因着府中材料不是很齐全,她白天的时候还特意约了沈雅娴去了一趟街市。
原本想昨晚拿给他的,只可惜那个向她讨要荷包的人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一来二去,事情便拖到了现在。
魏霁眸光微顿,深黑色的丹凤眼里少见涌现了些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