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
宋晨走了四年了。
项权西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找到人了吗?”
孙助理:“项总,您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找过了,没找到宋先生。”
“他是不愿意见我。”项权西苦涩地笑,“孙助理,帮我联系秦安。”
秦安接起电话,一听对方是项权西的助理,当下就要挂电话。
项权西一把拿过,说:“宋晨在哪?”
“什么?宋晨回来了?”
项权西皱眉:“你不知道?”
秦安立刻炸了:“项大总裁,我们这几年没有任何联系,倒是你,能不能放过他?他就算回来也不想见你,你忘了你对他做过什么了吗?”
项权西眼神暗了下去,一把挂了电话,转身对孙助理说:“你去查周围监控,看看他出医院去哪了。”
孙助理走后,项权西在车里呆了好一会,才吩咐司机:“去城西墓园。”
项权西看着墓碑上的一束鲜花,眼神暗淡下来:“真的是你,宋晨。”
他突然不急着找人了,直接坐在地上,拿起刚才宋晨留下的酒,对着照片里说:“看,他来看你们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你们说是不是很讽刺?”
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灿烂,眼睛一直看着项权西,平白多了些凉意。
项权西喝了一大口酒,笑问:“他为什么要回来?”
没有任何回答。
“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这些腌臜事?”
项权西突然起身指着照片:“你们在天上怎么不保佑他?啊?你们知不知道,他受了好多苦。”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势瞬间没了,颓然跌坐回地上。
“全都是我害的,都怪我好不好,别怪他,他没错。”
“有时候我想,宋晨如果不是……该多好,那样的话,我一开始也许就不会招惹他,我第一次见他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只是觉得他的眉眼熟悉,他胸前的那颗红痣,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很亲切,我没想到他……后来又为什么让我知道,我留不住他的,你们知道吗,我留不住他的……哈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项权西被司机找到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胡话。
司机在项权西手下做事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项总喝成这样。
项权西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孙助理打电话:“别找了,你回来吧。”
见到他又怎么样,项权西该怎么去面对他?
孙助理看着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项权西心里隐隐不安。
“项总,宋先生找到了,现在……就坐在我对面。”
“……知道了。”
项权西顾不上头疼欲裂,连滚带爬下了床,边穿外套边吩咐司机去开车。
“项总,到了。”司机提醒他。
项权西盯着玻璃窗,司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一个男人,利落短发,黑色边框眼镜,纯白衬衣,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老板就这样看了很久,才颤抖着手开门下车。
项权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孙助理一眼看见他,连忙起身让开:“项总。”
本来一直搅拌咖啡的宋晨顿了顿,随及抬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很轻地说:“你来了。”
“嗯。”项权西如坐针毡。
孙助理俯身:“项总,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
项权西点头:“去吧。”
孙助理走后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宋晨继续搅拌他的咖啡,项权西则是定定看着他。
宋晨瘦了,变得更清冷,只差在身上写个生人勿近的牌子。
他脸色苍白,纯白的衬衫穿在身上更显出几分病态。
项权西皱着眉看他,心疼地心尖都在滴血,那是他日日夜夜渴望见到的人。
可是他又不敢上前,怕惊扰了这只伤痕累累却戒备心极强的兔子。
突然,宋晨抬头,打破沉默:“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咖啡吗?”
项权西将目光移在他的那杯咖啡上,还不等他回答, 宋晨就继续说:“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像咖啡一样,污秽不堪,之后再一口喝下去,又苦又涩,难受极了。”
“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就是这杯咖啡。”宋晨抬头,轻轻笑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上面的一层泡沫,脚踩着深渊,一搅拌,就什么都没了。”
“原来我,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竟然早就已经万劫不复。”
项权西心惊胆战听着,却看到宋晨眼角滴了泪下来,他急着微微倾身,心里惶恐,小心地叫他:“宋晨……”
“你当年问过我,想找亲生父母吗?”宋晨任由眼泪模糊了双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项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