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听差笑道,“先生都是提前给的!”又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这次要走很长时间吗?”
“说不准,”方晴安慰道,“也许并不会很久。”
打发走小听差,方晴想去找韩益打听郑衍是怎么回事,他们毕竟是表兄弟。但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决定先去帮郑衍请假,他的还连载着呢。
没想到周先生已经知道了,“刚才韩教授打来电话说过这件事了,云生老弟是怎么了?”
“说是家里有事,具体什么事并不知道。”方晴道。
周先生“哦”一声,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晴一眼。
方晴有些尴尬,只好低下头看地砖花纹。
但周先生到底是君子,并没再说什么,方晴便告退出来。
下班时,韩益在门口等着,旁边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惹得几个同事侧目,最近方小姐行蜜运,老是有出众的男人来接。
“直接回家吗?”韩益问。
方晴点点头,坐进韩益的车子。
“阿衍的父亲,便是我的姨父,讳浩明……”韩益道。
郑浩明……方晴觉得这名字有点熟,“皖地——实权派?”方晴适时地把“军阀”换了个说法。
韩益点点头。方晴愕然,没想到郑衍是这样的身份。
“老爷子近年身体不大好,好在有长子郑泽。这位大表兄,你想来听说过。他遇刺了,生死不明。老爷子也犯了病。这个消息现在还捂着呢。军中几方势力交错,这种情况很容易引起哗变。郑家家臣赶过来让阿衍去主持大局,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了……”
“是谁刺杀的郑大公子?”
“还不知道,据说做得很专业干净。”
作为一个合格的报人,方晴对各地大小军阀和地盘,总是有点了解的。皖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郑泽作风强硬,看他不顺眼的估计不少……方晴发散地想,吊儿郎当的郑衍竟然是“铁血公子”郑泽的兄弟,真是难以想象。
这样的皖地,这样的局面,郑衍能控制得了吗?
方晴深深地为郑衍担忧。
韩益显然也是如此。
二人沉默着,一路无语。
到方晴住处的胡同口,韩益帮方晴开车门,方晴下了车。
二人对视少顷,韩益道,“会没事的。”
方晴点点头,“再见,韩先生。”
认识这么久,方晴始终称呼韩益韩先生。
“再见。方小姐。”
韩益也一直称呼方晴方小姐。
郑衍走后不两日,《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之前撑着一口气的人们如同斗败的公鸡,又是这个结局。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不打仗总是好的。
五月下旬,蒋担任鄂豫皖“剿*总司令”,一直没得到郑衍什么消息的方晴更担心了,皖地看来会更乱了。
想起郑衍托自己看家——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方晴决定去郑宅看看。小听差还说他还有个什么东西给自己,神神秘秘的,郑衍总是这样遮七露三。
用钥匙打开郑宅的门,屋里还是老样子,桌子上半杯茶,旁边扣着一本封面是叼烟斗人物侧影的书——仿佛郑衍刚刚下楼买份报纸马上就会回来的样子。
方晴把杯里的残茶倒掉,洗干净杯子。又拿起那本书,书中讲的是一个英国侦探的故事,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很擅长通过蛛丝马迹找到罪犯。方晴不懂英文,郑衍给她讲过其中一则跟恐怖的猎犬有关的故事。
郑衍很喜欢福尔摩斯先生,并自吹自擂,自己也非常擅长查找蛛丝马迹和推理。
方晴打哈哈,“好,好,你是福尔摩斯,我是华生。”
郑衍似笑非笑,“我可不希望你当华生,虽然一样傻乎乎的……”
方晴当时就送他一个大白眼。现在想想,或许他有别的意思。
方晴微叹一口气,走进内室,拉开床头的抽屉,赫然是一个墨绿色的首饰盒子。
打开看,第一层是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第二层是相配的珍珠耳环、胸针和两支珍珠发钗——那天在义卖会上,郑衍曾指着这个问过方晴,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一套,还是又去店里买的同款。
方晴连叹气都没法叹了。
以后即便郑衍回来,两个人也回不到过去了,方晴知道。
很快,方晴便没空惆怅与郑衍的事了。
天津报界出现了大“地震”——一夜之间,多家报馆被共进公司收购。
共进公司老板叫李成荣,还有一个名字叫井上正雄,传闻其父亲是日本人,母亲则是中国人。
共进公司半大不小,原来主做海上贸易,不想竟然跨足报界,且一举收购多家报纸。说没有什么人在后面支持,是没有人信的。
最让人害怕的是,这事竟然做得无声无息,一夜之间,大半的报馆同时“改旗易帜”,在报头加上了代表共进公司的小小圆形标志。
早间,方晴一进报馆,便觉得气氛异样,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