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两天,白絮便觉得乏味了。
外面虽然已经是暮春,可风景正好,宫里的桃树落了花,刚刚长出豆大的桃子,莺歌燕舞,处处都吸引着白絮。
史镌板着脸摇头晃脑的念:“燕归春好樱桃红,水融草香鸳鸯卧……。”
“先生。”白絮杵着腮,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什么是鸳鸯?”
“水中一种游禽,雌鸟羽毛和鸭子形似。”
“能吃吗?”
史镌:“……!”
白絮得不到回答,又问:“能吃吗,是不是和鸡鸭一样好吃?”
史镌胡子吹得竖起,怒目瞪着白絮,顺了好几口气才答:“诗中万物皆是意象,与吃喝无关!”
“昨日先生说,民与食为天,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用?”
“谬论!”史镌指着白絮,须臾之后摔书起身,离开了偏殿。
白絮吐了吐舌头,一咕噜爬起来紧跟着史镌溜出了正阳宫。
殿外的宫女见他跑出来,忙迎上去问:“小公子,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的跑出来了?”
“不好玩。”躲开宫女的手:“我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我去找哥哥,他在哪儿?”
“王上此刻肯定是在乾阳宫,小公子可不能去打扰,王上会发脾气的。”
“哥哥才不会发脾气。”白絮提着衣摆绕过宫女跑了出去,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乾阳宫跑。
封景淮正在午睡,白絮跑到门口就被楚阳拦了下来,堵着门问他:“小公子你不是该读书吗,跑这里来做什么?”
“哥哥呢?”白絮对楚阳露出两个小梨涡:“我想见他。”
“王上正在午睡,吩咐了不让人打搅。”
白絮嘟了嘟嘴,抱着楚阳的手摇:“楚哥哥,你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我悄悄的,肯定不吵醒他,他这几天没回正阳宫,我都没见到他。”
“不行。”楚阳绷着脸摇头:“这几日王上为了峦河修水坝的事彻夜无眠,好不容易歇了个午觉,可不能让你去打扰。”
白絮见没用,继续撒娇叫:“楚哥哥……。”
“谁在外面?”封景淮听见声音,撑着床坐起来问了声。
楚阳瞪了白絮一眼,恭敬的回答:“王上,是小公子,说是要见王上。”
“让他进来吧。”封景淮掀开被子坐起来,感觉还有些昏沉,浑身无力。
白絮欢天喜地的推开门跑了去,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跑进内间扑上床抱着封景淮的腰:“哥哥,你睡醒了?”
“被你吵醒了!”封景淮故作生气,把他从怀里扒出来,沉着脸问:“你不好好读书,跑这里来做什么?”
“史先生走了,我就来了。”白絮说。
封景淮以为史镌有事离开,捏着他的脸颊又问:“这几日学得怎么样,学了几个字了?”
“学了不少了。”白絮鞋子一蹬,不管被封景淮揪得变形的脸颊,爬上床缩进封景淮怀里:“哥哥,你是不是睡不好,我陪你睡好不好,给你唱歌。以前婆婆就经常唱歌哄我睡觉,睡得可好了。”
封景淮重重叹了一声,实在拿这个自己惹回来的祸害没办法,只好拉开被子让他滚进去:“不许吵我,否则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白絮闭紧嘴,嗖的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绝对不闹。
封景淮感叹宫女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太宠白絮,太后也宠他,才个把月的时间,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连自己的床都敢随意爬,可以毫无办法。
这天真可爱的样子,眼里的那份依赖,谁能拒绝?
封景淮在他旁边躺下,帮他拉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没多久,耳边忽然响起清晰稚嫩却悠扬的声音,调子悠长,让人一听不由自主生出了倦意。
“月亮公公枝头挂,天上星星一二三,颗颗饱满数不清……。”
封景淮在这哄孩子的声音里,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真的睡了过去。
史镌出了正阳宫,在附近走了一圈,待火气下去之后再折回去,正阳宫的偏殿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一本书躺在地上。
“孺子不可教!”史镌气得脸色通红,一甩袖直接出了宫。
等封景淮睡醒,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白絮抱着自己的一只手,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可疑的ye体。
封景淮皱眉想抽出手臂,白絮却嘤咛了两声抱得更紧,露出手腕上一条还泛红的伤口。
“一失足成千古恨。”封景淮无奈的叹气,废了很大劲儿才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又小心的替他拉好被子。
楚阳听见里面有动静,推门进来替封景淮更衣,又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水。
“小声些。”封景淮往里面看了一眼:“别让他醒了又来烦我。”
“是。”楚阳低头替封景淮穿衣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久前正阳宫的宫女来报,小公子是跑出来的,把史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