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发现不对的是菜菜子。
某人擦桌子迷糊打盹到差点头磕到桌上,为防她摔倒菜菜子连忙搂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子。这一抱便让一向无口的少女皱起了眉头,因为怀中的人体重过于轻盈,像一朵柔软的棉花,又像一片鲜红纤细的枫叶。平时啰啰嗦嗦地叮嘱她们按时吃饭,但她自己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啊,黑眼圈深到遮瑕都没盖住,菜菜子在心中腹诽。连她都能毫不费力地将冴搀到沙发上躺着,冴的那些男朋友们都只是为了跟她上床从不嘘寒问暖吗?
咦?冴睡着了,还很沉诶。都怪伏黑大叔灌她酒,一股酒臭。菜菜子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垃圾分类完的她连忙跑过来,跪坐在沙发边,看着女子绯红安静的睡颜,给一头金色长发编起小辫。突然她露出一抹坏笑。喂,美美子,机会难得,要不我们来自拍吧。
拗不过姐姐,也不打算反对的美美子乖巧地探头。
怎么会?冴太狡猾啦,她又躲到梦里去了。镜头里拍不到她的话,那发给夏油哥只有我们的照片不就太无趣了嘛。举着手机摆好pose,却发现画面里唯独照不出沙发上闭目的女子,菜菜子嘟囔道。
让冴好好休息吧,菜菜子。她很累了。
累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说让夏油哥参加家长会就真连人影都不出现,这次还是因为伏黑那小子,我就知道她更偏爱他们!
不是你那天打电话跟她说别来的吗?突然被cue的扫地中的惠抬头反驳。
菜菜子脑子只浮现出一句话,那就是这个小子果然很讨厌。就跟当年对他的第一印象一样,在冴介绍他们认识时,看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羡慕又故作不在乎,菜菜子在潜意识里就对伏黑惠隐隐产生了警惕。
她那时正值叛逆,对一向管束约束她的冴还不能理解一些她做的事情和解释,也不满为什么她不能同样对待那么好的夏油杰,在小小的菜菜子心里也期待过如果夏油是爸爸冴是妈妈,旁人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们,会不会她们就能获得幸福了。她满心困惑和抗拒与普通妈妈不一样的冴。
但是有一天伏黑姐弟出现在了她和美美子的生活中,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对冴没几句话说的男孩子竟然对她们家这样的生活怀有憧憬。无法理解,但绝不会让给他,即使不是世俗的美满家庭,唯独属于我的妈妈不要跟人分享。
惠看着菜菜子露出的那个熟悉的眼神,就牙酸,知道她肯定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从小时候见第一面起,这个女孩子的脑回路他就永远也跟不上。她在津美纪与冴面前阳光灿烂得像天使,对他总是没个好脸。小的时候还会故意使唤他跑腿,后来冴发现了,没插手但告诉他如果可以拒绝不合理的要求就给他做一个气球小狗。他放下被抛弃的担心第一次不搭理菜菜子,抱着墨绿色的长气球折叠出的小狗看她气恼不敢言的眼神,他无法很好地描述那时愉悦又轻松的心情到底是为何,记忆里他收到过的每一个气球小狗都比不上第一个那样让他喜欢。
这时,本应安静睡着的冴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像一个稚嫩无助的婴儿,好似有无尽的哀愁与痛苦想要畅快发泄。大颗的泪水扑朔落在衣襟,不像她平时哄人装哭时那样楚楚动人,她眼神失焦,瞳孔蓝得发黑,眼圈被泪水泡的红肿,就连鼻涕也不计形象地流淌。不仅如此她的行为也像个孩童似的,谁近就抱着谁蹭得眼泪鼻涕满衣服。这场面谁都是头回见,离得最近的美美子遭受了最深的迫害,好好的白衬衣就这样揉成咸菜。看不下去的菜菜子拉开冴随即遭到毒手,冴哭也就算了,还冲着她的脸颊咬,像是被小狗啃的肉骨头,惨兮兮的。伸出援手的惠也被缠上,但是好在有身高压制,她的乱动也被限制在了他的胸前位置,预感自己的衣服也会沦落到美美子的程度,惠并没有松开箍住她的双臂,他叹气却对如何解决现状一筹莫展,怀中的人挣扎愈发剧烈甚至连他也开始觉得吃力。
咒力冴在吞噬我们的咒力。菜菜子理了理衣襟,摸摸自己尤有牙印的脸颊,惊恐地说。
不用她说,惠也察觉怀中的人仿佛一处没有尽头的水洼从接触的部位不断地吸收着他身上看不见的力量,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涌现出无穷尽的温暖与愉悦,房间内暖黄色的光线如一张松软的毛毯与空气里家的气息爱怜地包裹住他,融化了他身上的尖刺又如最安全的盔甲保护着他,让惠产生不了一丝警惕与痛苦,浑身懒洋洋平静宁和。要形容这种感受的话,那就是另一个极端的摄魂怪,惠心想,他无法理解菜菜子语气中的惊恐,也不愿思索,只想保持沉浸在涓涓泉水般的快乐中。
不过是一点咒力,你想想办法让她别哭了!
就算你这么说,冴从来没有那么悲伤地哭过,又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怎么哄啊。菜菜子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如何哄一个喝醉的人。
美美子静悄悄地拍了拍冴的肩膀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做搞怪的鬼脸试图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冴安静了一瞬,还未等惠等人放下一半的心,便嫌弃地发出更大的哭闹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