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来得很快。也亏了狗剩这个机灵娃,一听nainai冲他嚷嚷的话,立马去了起居室里,照着林正文平日教他的方法,拿起电话让接线员给他接蒋督军。接线员听是小孩子的声音,以为是蒋督军家人,加上这条线路也是专门打了招呼的,竟然直接帮他接通到蒋奉杰的内线电话。
蒋奉杰过来时,张信已经开着车去了赵家,一路风驰电掣,到门口才猛踩刹车。等刘妈和林妈回过神来,老赵已经神情严肃地蹲在楼梯口为林正文查看伤情。
林正文身下流着血,脸色比身上睡衣还白,偏他隐忍惯了,一直咬牙挺着,实在疼的狠了才呻yin几下。蒋奉杰脸色比他还白,心里担忧,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随便动他,只守在边上不停叫着他,不让他昏迷过去。
“幸好你没把人乱动,万一他伤到了颈椎这些,一移动可就坏了。”老赵尤擅跌打外伤,此时动作毫不含糊,帮林正文一一查看,确保他没有骨折和内伤。“还好,他人有意识,说明大脑问题不大,目前来看脊柱这些都还好。”他一面正经说着话,一面用余光瞄着蒋奉杰。
大夫诊断,有经验的多会通过言谈话语来引导病患和家属。将一些比较乐观的诊断结果说出来,既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可以在心理上宽慰对方。不过他没想到,有一天蒋奉杰也会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个,需要他说些话来引导和宽慰。方才一进屋,他甫一看到蒋奉杰的脸上神色,实在是他二人相交十多年来的头一遭。那么焦虑、惊慌,还带着些迷茫,让熟悉的人不敢置信,那人是他们的蒋督军。
“孩、孩子……”林正文喘息着,拽了拽他的衣角。
“别急,快九个月的胎了,没那么脆弱。你是仰面着地,没压着肚子,却可能会摔坏大人,让我先看完你的情况。”老赵宽慰着他,伸手探向他髋骨处,“怎么样?”
“啊!”林正文痛呼一声,身子不自然地动了动。
老赵了然:“估摸着是髋骨着地,摔伤了。还算运气。”继而又吩咐蒋奉杰道:“你跟张信一起,小心把他移动到床上,我看看孩子的情况。”林妈和刘妈已经出去找了一块门板,蒋奉杰和张信一道,小心又小心地将人挪到板子上,又搬到楼下客房的床上。
因为剧烈的撞击,宫缩已经发动了。暗红色的血流出之后,羊水也破了。
“呃嗯……”林正文又一次在痛楚中呻yin,却又努力隐忍。
老赵轻轻拍了拍他:“别忍着,别憋气,疼就喊出来。憋着对孩子不好。”
蒋奉杰:“老赵,现在怎么办?”
老赵:“生吧,他胎衣破了,保胎是不可能了。好在月份也大了,应该能活。”说着走到一旁先开药方,继而准备用针。
蒋奉杰紧跟上前,一面看着林正文,一面攥着老赵前襟,贴身低语,“老赵,别的都不重要,你一定要保证正文的安全!!”
老赵看一眼前襟攥得过猛乃至不断发抖的双手,又看一眼紧盯自己的猩红双眼,蓦地笑了,双手拉下蒋奉杰的拳头,一把将他推出房门:“滚吧,滚吧,生孩子的事情你帮不上忙,别给我添乱,去外面等吧。把两个老妈子叫进来给我打下手。”见蒋奉杰站着没动,又追上一句:“放心,你这小楼就这么个高度,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看的我老头子辣眼。有我老赵在,你还不放心?”
蒋奉杰总算出去了。老赵松一口气,转头冷静与林正文解释:“你比较幸运,后tun着地,所以伤得还好,但是因为胎宫受到的冲击就比较猛。”
一句话说得林正文脸色更白,“那孩子……”忍着痛想要起身。
“哎哎,别急,”老赵按住他,继续说着后半截:“我意思是你这胎保是不行了,必须得生,但好在我刚才摸了一下,胎儿已经入盆了,应该问题不大。”也难怪他要提前支走蒋奉杰,就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大舌头话风,若是病患家属在一旁,非得揍他一顿。
正如老赵所言,林正文这一胎下得很快,等林妈熬了补气催产的药来时,宫口已经全开了。待药剂一下,宫缩顿时猛烈,林正文下意识想要往下使劲,却“啊”地惨叫一声,肌rou巨震,面如金纸,整个人犹如水里捞出的一般冷汗泠泠。原来是用力之时猛然牵扯到了髋部伤处。
“哎哎,别急别急,你髋部受伤了,不能莽着来,”老赵按住他,先摸了摸髋骨,又摸了摸胎位,“幸好你这胎养的好,胎位正,不然这回可要受大罪了。来,跟着我的口令来。”
“嗯……呃……”
阵阵压抑的痛呼声从屋内传来,听得外面厅堂里的人不由揪心。热水一盆盆端进端出,林妈和刘妈忙得脚不停歇。蒋奉杰几次想要进屋看一看,却都被仿佛脑后长了眼睛的老赵命人拦在外面。
蒋奉杰烦的不行,又不能发怒,只得在厅堂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过了会儿,突然想起,问张信:“林玉晗呢?”
张信:“那会儿兵荒马乱,无暇顾及,就……”
蒋奉杰怒道:“给我找!把人抓回来!”
“那个坏姐姐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