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种事情,总是传播得很迅速呢。”她的语气有些遗憾,大概哥哥曾留给她的美好印象现在已经毁的一干二净了。“其实吧,现在社会开放多了,就算是男孩子喜欢男孩子这种事,大家也都在慢慢包容着啊,为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要去外面找人……无可厚非,只是对方把视频上传就真的挺过分的……你哥哥大概也是被坑害了吧。”
这个问题一被他问出口,我便当场愕然了,看哥哥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或者开玩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我指尖发冷冒汗。
不知情人的想法就是那么单纯,不过“哥哥和平野等人是炮友关系”,这种说法虽然同样不光彩,但至少比所谓的事实要好听上一些。我无言以对,只能草草敷衍她,说道:“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眼神并不凶狠也并不凌厉,我却被那饱含怯意的目光盯得发毛,拿在手上的刀子也顾不上去切水果了。
妈妈继续不理会哥哥,哥哥好像有点着急,开始轻轻地摇晃着妈妈的膝盖,妈妈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将他一把甩开,从沙发上站起身,踱步准备离开。
“妈妈……”哥哥咽了咽带着血的
“哥哥。”我也这样喊着,走上前去蹲到哥哥身边,和妈妈一起扶着他。
“不会是你哥哥那件事吧?”她试探着问。
哥哥跪在了妈妈面前,若即若离地伏在她膝头,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有人想害我……他就在这个家里……我不想死……救救我……”
听到这,他突然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夸张点讲,哥哥就好像被什么灵体附身了一般。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放下手里的刀和水果,朝着他身边走去。
哥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蒙在嘴上,咳声停止后将手拿下来时,里面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哥哥来到客厅里,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消沉,他来到她的身边,她却装作没有看见他。
“妈妈……你是我妈妈,对吧……”他好像连妈妈也不太认得了,默默地看着她,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哥哥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他愣了愣,眼神有些委屈,像只被主人抛弃掉的宠物,即使如此,他还是扑了过去拽住她的裙角。
“怜月,怜月你怎么了?”她慌忙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捧起来哥哥的脸,看着他还在不停往外流血的嘴角,用手指帮他将血丝擦拭而去。
坐在电车上,我左思右想,安慰着自己,爸爸一定有办法的,爸爸不会让哥哥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他就算不为妈妈着想,也一定会为我着想,只要哥哥不说,那就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妈妈大概是有些心软,打算好好听哥哥说话了,但当她刚回头时,哥哥就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那种声音,仿佛恨不得连着肺都咳出来,听起来十分揪心。
“你干嘛?”我问他。
晚上将近八点的时候,我来厨房打算切个水果吃,在水池里洗完转身拿到案板上时,我竟然看到哥哥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我,双手扶着门的边框,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模样,那眼神里的空洞感是我没有见识过的陌生和瘆人。
回到家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整天,妈妈都没有和哥哥说上一句话。爸爸说妈妈的状态还算稳定,不用担心,我这才放心地回自己房间写作业了。
他见我走过来,松开了抓住门框的双手,向后慢慢退却,神色里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仿佛我会吃掉他似的。
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一天,终于等到放学铃播放了。以往放学铃是我最喜欢听到的音乐,恨不得它一响我就冲出学校去坐上回家的电车,可今天,我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走廊熄了灯后,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夕阳里走出学校的大门,我依然在担心,如果哥哥告诉妈妈什么了,那我现在回家就等于是“找死”。
“你要去哪?”我赶紧跟了上去。
“由花……你真的是吗……”他颤抖的声音再次询问,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胆战心惊地拿出手机打开line,怕看到妈妈发来什么质问的消息,不过好在并没有,真是虚惊一场。
“由花……”他沙哑的嗓音还没有完全恢复,语气和音量都有些幽然,“请问……你是由花吗?”
“哥哥,你今天好奇怪啊。”我懵懵地说道,“我不是由花,我是谁呢?”
妈妈还没有察觉出哥哥的异样,她只是冷冰冰地说着风凉话:“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刚才还对哥哥冷眼相待的妈妈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骤然变得惊惧和担忧起来,身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心和心疼在这一瞬间战胜了其他杂七杂八的情绪,全部展露在外了。
哥哥神情恍惚的样子让人后背发凉,胳膊上起鸡皮疙瘩。
我一惊:“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不要走……求求了……”他卑微地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