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奚。
有人唤她,高奚回头望去,见那少年正向她奔来,直到她身前才微微站定,微微喘了一口气。
抱歉,我来迟了。
高奚摇摇头,不晚,是我来早了。因为我想起这里以前有卖糖人,手艺流畅又美观,堪称艺术品,想来围观一阵,谁知那老爷爷今天没有摆摊。她说罢惋惜地一叹。
可齐越却沉默一时,然后疑惑地看着她,那个老爷爷过世了,你不是知道么?
什么?高奚一忡,这怎么会在她的记忆中,上了大学后还来光顾过那位老爷子,可如今她才十五岁。
齐越目露不忍,那天我们两还买走了两个糖人,但我们走后没多久,老爷子就被一个吸毒的古惑仔给却是为了抢走了他身上仅有的20块钱。
高奚突然感觉心头一窒,齐越说的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而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自己和齐越从没有一起结伴买过糖人,老爷子更没有死。
原来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她失言良久,最终只是问:好吃吗,那个糖人。
齐越更加不解,你把我的那个抢走了,两个都被你吃了啊。
高奚苦笑着摇摇头,抬眼却见周围不少人已经开始对齐越指指点点。
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边走边说吧,不然你就要被扭送精神病院了。
毕竟路人又看不见高奚,只有齐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虽然齐越并不在意别人对他怎么看。
两人最后挑了一条小路,慢悠悠地散步,当然,高奚是用飘的。
不知是不是当鬼的时间长了,她对这样的状态更为熟稔和自在。
我今天是吃了饭出来的。齐越主动向她汇报情况,惹得高奚轻笑一声,然后点点头:很棒。
齐越耳根子有点红,却反驳道:我不是想让你夸我。
虽然被夸了他也很开心。
不过如果你还有多余的胃的话,我们待会可以去吃个夜宵。无视他的抗争,高奚转而提议道。
可你齐越看着她半透明的身子,欲言又止。
我当然吃香烛。
好吧,他就知道。
那我们先去买香烛,这条路正好通到尤老板的店。
好啊。
高奚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今晚皎洁得没有一丝裂痕的月亮,恍惚中回到了和某人结伴同行的那些年。
她默默地看着月亮,目光清冷而动人。
小心,前面有个坑齐越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并不会被绊倒,他抿了抿唇,高奚,这样对你的身体真的不会有影响么?
高奚收回目光,眨眨眼,看着少年日益趋于坚毅的脸庞,内心突然有点感叹明明是同一张脸,和那人的区别却很明显。
放心吧,我有分寸。
齐越沉默着,眼神却告诉她不是很信任这样的论调。
高奚失笑:我是说真的,现在的状态更适合我,我的肉身很大程度上是被我的魂魄拖累了。
看着齐越不明所以的神色,高奚开始解释:从某一时刻开始,我的魂魄被鬼气侵袭,加上我本来就阴气比阳气重,除了容易招鬼,对我身体的负担也不轻,虽然让阿珂这个小女鬼住进来也不算什么好方法,但一定程度上也算保养了。
但也不过是癌症初期和癌症晚期的区别,只是绝不能让齐越知道。
齐越皱着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直到高奚以为这事翻篇了,他才用一种缓慢而郑重的声音说:你要不要上我的身?
这回轮到她傻眼了。
大概是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齐越的耳根红透,磕磕绊绊地说:我的意思是我的阳气重,而且身体很好,你住住进来,对你的魂魄是不是有好处?
高奚久久没有回神。
前世,有人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那人不说,但她也清楚,更多是为了让她再感受一次活着的感觉。
活着,曾是一件对她对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
高奚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腿,喃喃道:可是比起活着,死亡更适合我吧?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碎了她长久以来的伪装,露出里面那个女鬼。
高奚齐越停下脚步,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却白白地从她肢体间穿过,高奚用一种冷静到寂灭的目光注视着他,明明没有任何波动,可是他就是觉得此刻的高奚无限接近于歇斯底里。
快走吧,不然老板要关门了。最终她回过头,只留给他一个半透明的背影。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为什么这么问?
齐越快了几步,挡在她身前虽然毫无作用,只要她想,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他身体里穿过去。
只是她到底还是停下了。
这少年总是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和决心。
高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