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讲了好几个药舖常客,沈异生都摇头。
他『我』了半晌,江秉打断了他。
除了江秉在去赴崔姑娘的约时,换了他到前台,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坐在里头,无思无觉。
「不是吵架……江哥,有一个人,每当你──」他顿了顿。「看到他同别的男人亲近,你就会很……很难受……」
──我该怎麽阻止他?还是我该怎麽才能不那麽难受?
「你心悦她,所以才见不得她同别人亲密。」又说:「是不是几日不见,你就会十分想念?不论做什麽,都会想起她?」
「你不知道?」江秉讶异道。
到了中午,花妖竟然还是坐在那儿,半分未移动。有好些路人因着他的容色,上前欲套近乎,沈异生虽不表态,却捏皱了好几张药纸。幸而花妖不知说了什麽,三言两语後,对方都悻悻离去。
「是。」
他揪着胸口的衣服,蜷缩着,不能再想了。
尽管他们日日相见,但的确,在药铺时,他总是会想着对方在做什麽。一到打烊,就像离弓的弦,恨不得嗖的一声,就飞回哥哥身边。
哥哥……
「心悦?」
一时之间,沈异生也不晓得自己要问什麽。
他死死咬着牙,距离那次,已经好久了……此生最难熬的一夜。拼命想要遗忘的画面,疼痛却丝毫不衰。
「……」
沈异生沉默了下。
晨曦中,花妖端正地坐在下方,侧着身子,微微仰着头。
他原想说,我俩都是男人,但忽然又想起,沈惑弦曾说过,『都是男人,怎麽不能?』……「你想她只对你好,只对你笑,是也不是?」江秉又道。
他垂下眼,一语不发,转身回去。
「但是──」
他捏紧了被角。
江秉见他停住,想了想,迳直问道: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和人谈起,但是这样的夜里,躺在陌生的被褥上,周遭充满未知的气息,他的胸腔就像被什麽挤压着。
─」
沈异生捏着衣角,点点头。
是江秉开的门,原以为是客人,打了几声招呼,却见那人只是不动,盯着屋内。
「唉,好吧,不猜了,藏的真严……」江秉叹道。「但是你的心意,可别也在人家姑娘面前藏着掖着啊,你不说,姑娘怎麽会知道?到时让人捷足先登了,可别後悔。」
「吵架了?」江秉笑了笑。「我也有三个弟弟,以前也常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厉害些的,动手都有,扯头发啦,用牙咬啦,手臂上总给咬出印子呢。」
双手自动地拆开那一包包油纸袋,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几乎是不做任何思考、下意识地完成分装,包袋,清点的工作。
「是李姑娘?……高高瘦瘦的姚姑娘?……住在城东的那个?」
「嘿,小沈,」江秉招招手,「那是你义兄吧?他好像来找你了。」
「你喜欢人家啊,你不知道吗?……唉呀,小沈,你看着精明,怎麽这事儿上就这麽傻呢!」
一想到沈惑弦,他的心口就疼痛得要命,如今,是他第一次晚上不在家里,那人是会担心他彻夜不归,还是会迫不急待,又找了个男人──
「怎麽会不方便,我只是担心你啊。」
不能再想。
再不疏导,就要炸开──
「今晚在这儿过夜?」
江秉不明白这两兄弟在闹哪一出,乾脆把前台工作交给沈异生,换自己躲到後头,避开花妖灼人的视线。
「我今天真的,不想回去……江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到外头坐着。」
闻言,沈异生从内室里走出。
他瞪大眼睛。
江秉翻了个身,凑的近些:「是哪家姑娘啊?肯定极其好看的吧,才能把咱们小沈迷的七荤八素……」
出乎他意料的,一大早,沈惑弦竟然坐在医馆外头台阶上。
「没有。我……」
沈异生感激道谢,他一走进後头,隔绝所有人视线後,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又问:「是什麽事情?」
只对我好,只对我笑……他心口一紧。
「那姑娘知道,你心悦她吗?」
「唉,去吧去吧,就你现在这模样,可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我……我……」
「……」
那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决不会忘,即使对方只在沈异生刚做学徒的头几个月,偶尔会到医馆看看自己弟弟,之後便极少在此处露面,他还是认了出来。
「那便是喜欢啦。」
「不是吵架。」
江秉关上医馆大门,领着他往内边走,里头有两小间,一间是元爷爷和元婆婆歇憩处,另一间则是给江秉。
「你跟你义兄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