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挑着带走一部分资料后,齐晋授意齐陆麟给白蓁做司机,她没拒绝,在齐陆麟拉开副驾驶位置时,她绕到后面坐进了后排,然后顺手拉上了隔绝前后座声音的隔板。幸好今天开的视频会议比较常规,否则她就是延期也不会在从未检查过的车上开。
那之后过了几天,齐陆麟被齐晋提点了两声要认真对待白蓁的工作,尽管前者并不算十分乐意。齐晋自然知道白蓁还要参与管理别的公司,可她这样三四天地没有消息,属实让他有些动摇会不会押错宝了?会不会她根本意不在此只是走个过场?
这么想着的齐晋给白蓁打了个电话:喂?小蓁,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有没有去看你爸爸啊?从齐陆麟这两天的回报来看,白蓁一次都没在医院现身。
啊!话筒对面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讶,我给忘了,嘛,等我回江府了再说吧。
齐晋的嘴角抽了抽: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舅舅这里,看看外婆啊。
白蓁在同齐晋见面后的第二天就去了谭文雅的母家,住在谭家庄园的主馆里,靠山面湖别提多滋润。谭家庄园共有一座主馆三座别馆一个园子,外公去世之后,谭文毓为了不让母亲感到孤单就从孔园别馆搬进主馆居住,白蓁临时起意前来,给她们姐妹的雾园自然来不及打扫,她表示自己住不了多久,就安顿在主馆的客房里。
当她挂断电话时,身后传来了家居鞋走进的声音,松木的自然清冽香气逐渐靠近,紧接着是杯子放在一旁的玻璃小桌上的清脆声响。
回国了不去看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先跑到这里来度假了?舅舅半开完玩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偏过头去看到玻璃小桌上的杯子球形冰块和琥珀色的透明液体。
老头又没死,VIP病房的照料肯定很周到,朱琳在那里做戏,就算她付我钱我也不会去做观众的,更何况我这种逆子做这种表面功夫反倒会让人觉得假白蓁理性地列举了诸多理由,谭文毓无言地笑了。
不过很多人就喜欢看这样的戏码:双亲某一方病重,不管之前有多大的矛盾,这些矛盾是否涉及原则性,子女都会瞬间无条件谅解,然后抱着病床上的亲人大哭,或者和照顾在侧的小妈和解。谭文毓微笑着说出为人喜闻乐见的桥段,随后无情定调,凡是会喜欢这样桥段的人,都不值得交往。
如果老头传话,我去陪他一天他就给我1%的股份,我保证去。白蓁拿起岩石杯喝了一口威士忌,设计这样桥段的人,多半是想维护家长的权威,有成为烂人还想让儿女原谅的潜质。
儿女时期总会厌恶这样的桥段,可成为父母之后,却又能共情。像我们这样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人渣,不打算把基因延续下去,不让下一代承受我们这样痛苦的人才是异类。尽管我们笃信着自己的正确性。谭文毓将自己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随后扶着扶手坐在白蓁旁边的藤椅上。
舅舅白蓁垂下了眼眸,声音里透着怅惘,那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
不必觉得抱歉,你那时候也没办法回来吧。谭文毓伸手越过玻璃小桌,轻拍了一下白蓁的肩膀,如果不是为了向世俗妥协,我只想一个人送她,如果你能回来最多加个你,葬礼上聚集着那么多她不喜欢的人,最感到抱歉的人是我。
白蓁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伸手握住了舅舅谭文毓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她看向舅舅,从他眼里看到了强撑的坚强,那一瞬间在记忆的深海里,她仿佛觉得身边曾有熟人也露出过相似的表情:时间不会冲淡,如果觉得身上的担子不能卸下就只能勉力活下去。
所以,跟你聊天反倒舒服很多,你不会说那些让人想要反驳又只能忍住的话。谭文毓笑容弧度更大了些,脸上却还保留着忧郁的神色,被自己波长不合的人安慰,就像活吞了一口痰,偏生对方还是不能把痰吐回他脸上的人。
就像是真可惜,如果留下了儿女还能让你有所寄托、时间总会抚平一切,你不要放弃希望总有一天你还会遇到你爱和爱你的人白蓁压低声音模仿。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威士忌浇到你头上?谭文毓收敛起了声线里所有的笑意,可脸上的阴郁确实驱散了。
白蓁笑着看他:你看,把你的毛顺平了,我才能求你办事嘛。
不,你刚刚那两句安慰可把我得罪大了,免谈。谭文毓笑道。
啊,你这个人真麻烦,那我再住几天。白蓁倒不焦躁,悠闲地伸长双腿。
可别在这里住了!下次要回来前打个招呼,我就算多付钱也会连夜让佣人把雾园打扫好,到时候你带几个男人住在那里都没事。谭文毓联想起了前夜自己失眠起床从卧室往庭院走时,途径某个房间听到了令他这个茹素鳏夫嘴角发抽的声音。
白蓁丝毫不在意地说:反正外婆起夜也不会晃到我住的这半边
就算不会,我也吸取了足够的教训。谭文毓微微摇头,他送你过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你,纯洁的,助理。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几年前在国外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