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寻看着那纤弱的身影走出殿外,他不敢再看,低了头,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手中握着冰冷却湿润的寒髓,颓然而立。明明寒髓是冷的,此刻却觉得烫手得几乎握不住。
宁秋鹤额头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流,一出殿外便跪倒在地,被早早等在殿外的微生导扶起。
尽管小腹的伤处被蛇衣压住,鲜血却依然淅淅沥沥地往外渗,此时已经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晕开一片,一白一红触目惊心。
微生导本来看见宁秋鹤甚是欣喜,随即便看到她伤重细弱的模样,揽住她的肩膀,急道:你怎么了?
宁秋鹤见来人是他,便松了口气。此时因失血过多,体内生机也随着血液一同流逝,那张小脸白得好似透明,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靠在微生导的肩膀上喘着粗气,声音细小如蚊蝇般唤了声阿导,拉着他的手,喘息着道:送我回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此时她耳畔的赤色珠子却缓缓地亮了起来。
微生导一下子慌了,搂着宁秋鹤不断地呼唤着,眼见怀中的人身子凉得好似寒冰,微生导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来路飞奔。
他还没跑上几步,便见厌离风尘仆仆迎面赶来。厌离本候在微生导府外,久等宁秋鹤都不见其身影,心中着急便寻了过来,没想到一过来就见到她一身是血,毫无生气的模样。
厌离一见此景,周身戾气根本压不住,心中怒火好似火山喷发一般势不可挡,怒道:是何人所为?虽然是提出疑问,可厌离手中已经黑气凝聚成团,摆明了就认定了就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微生导根本未作停留,一边疾奔一边道:不是我,赶紧救人!声音冷厉。
厌离瞬间清醒,也意识到宁秋鹤的伤耽误不得,随即一把从微生导手将人抢了过来,抱在怀里便往客栈方向跑去,微生导无法,只得紧紧跟着。
宁秋鹤落进厌离怀中时,他便察觉出,怀中的人已然生机全无。但厌他也知道宁秋鹤体质特殊,虽然着急,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一行人回到客栈后,宁秋鹤被放在床上,厌离直接咬破舌尖,对着那苍白的樱唇吻了下去,口中鲜血渡进她口中,却顺着其唇角流出,怎么也渡不进去。
怎么办?生机都渡不进去,怎会受如此重的伤?不是有蛇衣在吗?怎会如此?厌离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微生导。
微生导心急如焚,看着素白长裙上的血迹,眉头皱的死紧,此刻怕是让他用命来换,他也不见得会犹豫。
上前两步解开宁秋鹤长裙,才解开一半,便被厌离阻止:你这是做甚!
先看看她伤在何处。微生导甩开被厌离牵制住的手,继续他的动作。
衣裙解开,尽管还裹着蛇衣,只能见到伤口横在小腹间,但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一点点的往外渗,从淡金色的鳞片间缓缓渗出,小小的血点再汇聚成血滴,在白嫩的肌肤山留下一条鲜明的红线,滑落在床铺上。
厌离和微生寻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猜测。
此时城外的羊肠小道上,一匹高大的异兽正在夜色中飞驰,坐着一人,那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来人却是数月未见的止渊。
止渊一脸阴沉,胯下异兽的速度也是提到了极致,脸盆大的爪子踏地无声,额上的金色尖角在月下闪着寒光。
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不见宁秋鹤有丝毫好转,厌离手脚冰凉,掌心的薄汗还未褪去,他拉过锦被为宁秋鹤盖好,颓然问道:是你哥弄得?
我虽然微生导不愿承认,可还能有什么答案?
厌离轻抚着她冰凉而苍白的脸颊,哀道:亏她那么信任你们,都怪我若是我一路跟着,怎么也不致于这般。现在气息脉搏全无,还如何能救?说道这里,厌离声音沙哑哽咽,那双平淡的眸子浮上一层水雾,可怜我寻得她才不过月余,往后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火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厌离就坐在床边,看着宁秋鹤的脸,只觉得这不过是场梦,一场有惊无险的噩梦罢了。他一觉醒来,妹妹还会与斗嘴撒娇,他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要去归山,给父母扫墓,说好的不能反悔。她向来说话算话,爱恨分明,答应的事,她一定会做到的。
厌离心中好似闷了一块巨石,堵得他连呼吸都忘了。
门忽然被推开,一须发皆白,身上衣衫褴褛的老头,喘着粗气走了进来,这一身风霜的样子,显然是一路奔波匆忙而来,见到床上的宁秋鹤,面上神色仿佛吃了苦瓜一般皱成一团,这不是穹迴还能是谁?老头一拍大腿一脸懊悔的说道:终究没有赶上,来迟一步,来迟一步了!
厌离仿佛没有听见,坐在床边动也不动。
微生导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上前拉住穹迴的衣袖,急道:师尊,你可有法子救她?
太迟了穹迴摇摇头,捋了捋白须,叹道:前几日我推演卜卦发现,故人有难,是个大劫,就怕她渡不过去,这才赶来。万万没料到,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