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后,清璇喝下碗中的安胎药又歇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准备去天牢看人。
几个丫鬟赶忙冲过去拦住她。
她们哪敢放公主去那种地方,人到了那里,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和关押之人有勾连吗?
我会乔装打扮再过去的,说几句就回来。清璇慢声慢气同她们讲理,而紧蹙的眉头却已泄露出不耐。
丫鬟们丝毫没有动摇,布丁更是带头反驳:不行,如今到处都不太平,主子您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叽叽喳喳的劝告声此起彼伏,扰得人太阳穴发疼。清璇正要发火,忽听门外传来一道特意放低音量的尖细男声:公主,奴才可以进来吗?
是单谨行!
清璇愣了愣,回神后连忙放人进来,免掉他的行礼,着急问道:有你干爹的消息吗?
单谨行点了点头:奴才过来就是替干爹传话的。他让您安心养身子,暂时别去找他。
他现在怎样,在天牢有没有受刑?会不会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中,就连清璇这样口无禁忌的,都开始忌讳那个字眼。
单谨行头垂得很低,没让人看见他苦涩的表情,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轻松:公主放心,我们在里面有人手,能够将干爹照看好,他也没怎么受刑。干爹尚有自保能力,但是恐怕无法护公主周全了,请您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如有要事,随时可以找奴才帮忙。
本宫知道了。
她抿紧双唇,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
阴云笼罩夜空,繁星明月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令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正如清璇现在的心境。
食不知味地用完晚膳,她忽然听到丫鬟过来通报说国师来访。
他人回来了?!
心头一跳,清璇顾不得天色已晚,赶忙有请。
白发雪衣的老者信步走进会客厅,似是仙人般不染一丝尘世间的烦扰困苦。他微微躬身朝清璇做了个揖:听道童讲,公主在老夫出海时曾上门拜访,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失礼,老夫特来告罪。
她将人请到上座,表现得十分客气温和:国师大人不必如此。本宫心有困惑,想要大人帮忙解答,上次未能如愿,不知今日可否劳您解惑?
公主但讲无妨。
世人皆知大人可算国运,不知您是否算到了近期皇家所遭遇的不测?
不曾。天羽抚上长须,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罕见地透出一丝凝重,老夫早在江南时,就为帝王家推算过命理。凌朝兴盛,龙气浩瀚,依照卦中所示,皇室福泽深厚,先帝的几位皇子皇孙皆应平顺一生。直至后来,雯亲王的驾薨让老夫对当初的卦象生出了一丝犹疑,于是又重新推演一遍,却发现他们的命数全乱了,杂不可期。照此番异象来看,若无能人救世,天下恐将大乱。
清璇听得心情沉重,但是
他们? 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你们?
她有种被排除之外的感觉,于是忍不住问道:那...本宫呢?
公主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天羽看向她,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还记得先前我们的交谈吗,老夫主动找上前,也是因为您的命理自始至终都没能出现在推演盘上。虽无确凿依据,但老夫认为,终结这场浩劫的契机很大可能出在您身上。
清璇原以为自己在这一连串糟心的事件中毫无作用,帮不了任何人,甚至还要别人反过来照顾,如同废物一般。而天羽的话,就像一道星光拨开云层照进她茫然无助的心底,让她不由振奋起来。
要本宫怎么做?她攥紧了衣襟,心跳微微加速。
老夫此次出海,拿回了一些窥探天理的古籍,或许能帮助找到消除此次灾祸的法门。然而,想要以古法推演,尚需确认一件事。公主,可否为老夫详细说明藏在您身上的秘密?
清璇并未立刻作答,脑海中思绪急转。除了坦白一切,她似乎找不到别的选择来帮助天羽了。泄露秘密自然是有风险的,若是天羽不怀好意,她将会被当做异类妖邪永远受制于人,甚至因此丧命。然而,若是不说,厄运或将持续笼罩皇宫,最终把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包括她,也包括单淮。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思及此,她抬起似有明火闪烁的双眸,将自己的秘密对身旁老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天羽在这过程中一直提笔记录,神态平静,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奇经历而表现出惊讶。
待一切记完,他将宣纸折好收入袖中,没多耽搁,利落地起身告辞:公主还请等待一段时间,老夫这就回去推演了,待寻出个结果再来叨扰公主。
......
两日后,清璇接到了秦天佑病倒的消息。而宁王临危受命,抗下管理朝政的重担,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宫中盛传皇帝是因为珍妃之死而悲伤过度病倒的,说到罪魁祸首,那必然是东厂的提督无疑。这段非常时期扣在单淮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