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许清源死后的第五天讲起。
皇帝也考虑到许家的丧事会对清璇带来不利,便趁着流言尚未肆虐之际,以最快速度给她另寻了一枚婚事,并即刻下达赐婚圣旨。
于是,许府门前的白布还未撤下,中书省参知政事的府邸已经开始为家中二少爷陈抚筹办婚事了。
后面发生的,让清璇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克夫的命数。
圣旨下达第二天,陈抚莫名失踪。起初,家人以为他只是逃婚了,因为害怕皇上怪罪,便瞒着外面私下偷偷寻人。直到过了十天,皇上邀请陈抚进宫赴宴,无法再做欺瞒的参知政事这才坦白一切。
隐隐有些不好预感,皇帝遣散宴席,随即派出大批侍卫进行全城搜寻。
两日后,侍卫亲军在城南郊的河流下游捕捞到一堆泡得异常浮肿的尸块,经仵作检验,正是参知政事的嫡次子陈抚。
案件传开后,人心惶惶,民间的议论如沸水般炸开了。接连两起命案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生,死者还都和当朝公主有过婚约,人们再联想公主的第一位婚约者,恍然记起那位也是在订婚后才身染重病的。
真凶捉拿不到,令人背脊发凉的共通点又聚集在这些即将成为驸马爷的少年们身上,全城百姓一下子找到了释放愤怒和不安的宣泄点。
妖邪转世、命中克夫、脏污附体、丧门星......一个个恶毒的传闻蜂拥冠上清璇公主的名讳传遍燕京大街小巷,甚至很快流传到了更远的地方。这令皇宫里的人极力压制也没能产生多大效果。
公主的美貌没有换来人们的同情,反而给这些惨案增添了一道妖异的色彩。再也没有人称颂清璇公主为燕京第一美人。
恋慕化作畏惧,嫉妒化作厌憎,崇敬化作鄙夷。
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无人再敢妄想做驸马。在这风波不断的一个月,适龄的少年郎纷纷定下亲事,生怕被皇上挑中,成为下一个被克死的男人。
谈到公主时,人们不自觉地声音放低,言辞间夹带着浓浓的忌讳与厌恶:那个克夫的妖女...
......
日暮西沉。
单淮已经找了清璇半个时辰,路过慈宁宫花园时,才在临溪亭寻到人。
银装素裹的园林中,穿着粉色兔绒小袄的少女静坐在亭中赏景,如同一株错开时节绽放的蔷薇,娇艳又羸弱,亭亭惹人怜爱。
他快步走过去,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盖在她的腿上,眼里透着担忧: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也不让丫鬟陪着。
清璇笑着看他,眸中并无阴霾:我嫌她们烦,一个个欲言又止、满脸同情的样子,简直让人喘不上气。看那些苦瓜脸还不如赏雪景呢,我就自己跑出来散心了。
亭子临近皇宫内东路,偶尔是会有宫人路过的,因此单淮没有和她挨得很近,而是站在亭子另一侧说话:待凶手捉拿归案,流言就容易压制了。
我已经安排东厂和锦衣卫暗中配合督察院进行调查。他的声音很低,如一阵风吹到清璇耳边,璇儿,不用等太久,一切都会结束的。
你怎么也这样啊,我真没事!她笑得有些无奈,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身边这些人才会相信她真的没有不开心。
嗯,其实是我。
风儿忽然静了下来。
什么?她疑惑地望过去。
男人垂着眸子舔了舔后槽牙,沉默半晌才答:是我听不得那些...
那些恶意污蔑...
愚昧无知到了极致。
明明都是些荒诞滑稽的传言,却让他不想笑,只想屠城...
这些人,怎么不去死。
...
心中贸然一热,鼻子却酸起来,清璇耸着鼻翼嗅了嗅,娇嗔着开他玩笑:怕我克你呀?
胡说,你知道我
他的辩解被不远处一道清朗的男音打断:咦,瞧瞧我碰到谁了?
阿姐,出来玩怎么不找我一起呀?秦月年悠哉地走过来,待路过单淮,像是才发现他一般转头道,诶?单厂公也在呐!
说罢,伸手将清璇腿上的斗篷扔到地上,又解开自己的重新给她盖好,笑咪咪地对姐姐说:我这个是雪狐皮,比那奴才的暖和。
清璇眼睁睁看着单淮面色不虞地捡起落地的斗篷,还得给秦月年躬身行礼:拜见容王殿下。
少年看都没看他,眼睛直勾勾盯在姐姐脸上,随口回道:嗯。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清璇有心想帮帮对象,可是秦月年今天的目光格外锐利,刺得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瞧出端倪。
单淮静默十秒,勾着唇角应了声:是,单淮告退。
字与字之间连着丝,虽是恭敬谦卑的语气,却让清璇听出了咬牙切齿。
她暗道不好,对象生气了。
待人走后,秦月年腻歪地坐到姐姐身边,趴在石桌上侧过头看她: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