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曼曼这个努力工作的社会人来说,F市的夜晚往往来得太匆忙,让她猝不及防。她总是很恍惚,明明不久前还能通过落地窗见到阳光,一眨眼,再见到却是万家灯火。
她闭目养神,静静休息了一会,又重新睁开眼睛,揉揉酸痛的肩膀。
她的双眼无神,可大脑仍专注放映着某个设计的建模,自动检查设计的不足之处。
只是想了半天,没有什么眉目。
张曼曼揉揉脸,提提精神,随后随意地瞥眼时间,心中一惊,居然要过规定的晚餐时间了。万一错过,裴源肯定会念叨到她耳朵起茧子的。她不敢耽搁,赶紧摸出办公室,开车回家。
其实这晚餐规定,两年前是没有的。这两年之所以会有,是因为张曼曼越来越热爱工作,常常自己一个人在工作室加班,工作到连外卖都忘了点。
裴源实在看不下去,跟她约定好,若是不出差、没有应酬或没出现其他特殊情况,晚上七点半之前一定要回家吃饭。
张曼曼原本要跟他用一用迂回战术的,谁知他还拿张靖斐来压她了,说是白天没时间管女儿,晚上多少要抽点时间陪陪孩子。
她也知道她这个妈就是一甩手掌柜。平时女儿的生活起居大多数由保姆负责,其余的大小琐事基本是裴源在管。大部分时间里,张曼曼在这个家庭里的作用就是让张靖斐知道她有个妈。
她的亲妈亲爸还为此事批评过她,张曼曼很发愁,他们这是不懂她在外面拼搏的辛酸。不过裴源一向是理解支持她的,不曾说过什么,横竖他没有创业,现在是企业高管,也不至于忙到完全抽不出照顾孩子的时间的地步。
所以,裴源一提女儿,她出于愧疚心理,硬是忍下了加班的欲望,同意他的建议。
张曼曼到家的时候,保姆正监督张靖斐吃饭。她环视餐厅,没看到裴源的影子,疑惑道,小李,斐斐她爸爸去哪了?
保姆还没说什么,张靖斐率先举起小手,手上握着的勺子上还黏了颗饭粒,她捏着勺子指指门口,爸爸去接姑姑。
说着,勺子上的饭粒掉了。她赶紧伸小短腿去够地,哼哧哼哧下椅子,机灵地弯腰用纸巾把饭粒给包好,又一颠一颠跑去丢掉。
张曼曼默默看了会,跟在女儿后面,趁她不注意,笑嘻嘻挠她痒痒。
岿然不动的张靖斐脸上渐渐现出破绽,跟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
母女俩玩累了,张曼曼直接夹着女儿胳肢窝把她抱起来。她很久没这样抱过女儿了,乍一抱难以承受她的重量,身形晃了晃,手撑墙才勉强稳住。
她心有余悸,天天看裴源提女儿跟提小鸡崽一样轻松,没想到都这么重了。
妈妈,斐斐向来镇静,被突然抱起来,也没有挣扎,稳稳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吃晚饭。
张靖斐有神的大眼睛澄澈透亮,注视着张曼曼,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她啾一口女儿的小脸,笑道,听斐斐的,现在就吃饭。
斐斐点点头,煞有其事地摸张曼曼的头发,说,妈妈,乖。
张曼曼忍俊不禁,抱她出去继续用餐。
张靖斐现在都是自己吃饭,拿着根小勺子一勺勺地挖,吃得像模像样,还会给大人们夹菜。吃完了也不吵不闹,两只手臂捧着水杯喝果汁,跟调皮完全不沾边。
张曼曼吃着饭,忍不住多看沉稳的女儿一眼。不知道是随了谁,小丫头打从出生开始就不闹腾。刚出生那会住了一周保温箱,回来后,别说闹了,哭也罕见,医生都说这孩子太淡定。
晚饭吃完,保姆要带张靖斐去洗澡,张曼曼想了想,她作为母亲,还是要意思意思的。于是自告奋勇,亲自带着张靖斐去洗澡澡。
奈何她没给娃洗过几次澡,最后弄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唯有抱着孩子一起泡澡了。
一大一小折腾上一小时,终于穿着母女款小熊睡衣一同走出浴室。
此时还不到张靖斐的睡觉时间,她迈着小短腿出主卧,去自己的房间拖了只大熊玩具在偌大的客厅溜达一圈,然后上她的专属摇摇椅,趴在熊身上看绘本。
张曼曼看她的操作那么熟练,也就不盯着她了,拿着本最新的工业设计类杂志在看。
没翻两页,大门那传来动静,张靖斐和张曼曼不约而同抬头,只见穿着校服的裴瑶二话不说抛下书包冲张靖斐跑来。
张靖斐见了裴玥也开心,相差十二岁的姑侄二人相拥着笑成一团,还发出怪声。
可能是什么新新人类的交流方式吧。
张曼曼合上杂志,朝刚进门的裴源走去,问道,怎么这么晚?
裴源环住她的肩,熟稔地吻她,一吻终了,说,开家长会。
裴瑶比裴源小二十岁,这几年他们那便宜爹又非得腻歪地带着裴玥出去旅行,照顾妹妹的责任自然落在裴源这个哥哥身上。
张曼曼没觉得不好意思,回吻一下,而后问,吃晚饭了吗?
裴源改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