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陵乡君挑选男宠入府的风流事迹,当晚就传遍了整个建康。
王三郎与桓五郎听闻谢暄从乡君府出来后,就一并拉他去满春楼吃酒。
满春楼,又有美人如云,春色满楼一说,是当朝一些贵族子弟常去的风月之处。
烛影摇红,珠帘流紫,三人在轩阁内吃起酒来。
王三郎并不要楼里的花娘伺候,而是带了几个琅琊王氏精心调教的美婢侍奉于案几前。
谢暄眉眼沉郁,只闷声喝酒。似是心有不快,他有意借酒消愁。
起初是拿酒盏,后来直接命人拿了酒坛对口大饮。上好的九酝春酿,他如同喝水一般,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两坛。
白皙的面上受不住酒意而泛红,醇香的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打湿了雪白深衣。姿仪散漫颓然,全然没有平时清冷端方的世家子模样。
王三郎挥手摒退身侧美婢,开口问道:如晦,你今日去乡君府,晋陵那里,是个什么态度?
桓五郎吃了盏酒,在一旁忿忿不平道:还没和离,就明目张胆招男宠入府,这种郎荡妇人不要也罢。
王三郎摇头淡笑:话虽如此,可如晦心里待她,是不同于其他女郎的。
谢暄思及此,心里悲痛欲死。
那日不欢而散,他本想与她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可听闻她要找男宠,他一下就坐不住了,冲到乡君府,却在房门外,听到了她那句酥媚入骨的郎君,不要。
欢爱多次,他怎会不知,那是只有她到达极乐时才会情不自禁发出的媚叫声。可那会儿,房里只有两个男宠与她一个女郎。
发生了什么,谢暄不愿去想。他当时只想立时踹门进去,拿刀捅死那两个男宠,再把她绑在床上干到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才会长记性。
他多想恨恨质问她,怎么就那么淫荡,身子一刻都离不了郎君。怎么能那么心狠,轻易就把只属于他的身子给了旁人。
他甚至想过把她囚禁起来,不要她的心,就要她的人,哪怕是做胯下的禁脔。
可他最终还是压下心头无数翻腾的情绪。他不想以强迫的手段逼她接纳自己,更不愿冲进去看她与别人结合的样子。他若发疯撕破这夫妻间最后一层遮羞布,就是彻底失去了她。
所以他选择了继续自欺欺人。只要她萧皎皎不捅破、不戳穿,他再痛、再气愤、再难受,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谢暄自然不会把自己这档子可怜又可悲的心事告诉旁人。
他冷静下来,与王三郎说出萧皎皎上一回与他说过的话:公主,她执意要与我和离,我待她的好,她都不曾放过心上。
哦?王三郎讶然,转念一想便已了然,叹道:如晦,我早与你说过,晋陵年幼,对于这种娇气的小女郎要多哄着她点。
王三郎聪慧过人,也猜得到谢家的想法。
他与谢暄细细述道:如晦,你就是太宠着她、太相信她了。世家里难免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你什么都与她讲,反倒让她在心里对你起了隔阂。
晋陵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女郎,过去皇帝皇后纵得她无法无天。嫁入谢家,也不懂规矩,一有不如意就跟郎君撒娇哭闹,你心软肯定事事都依她,把她也给惯坏了。
桓五郎娶的嫡妻是高门贵女,性子如晋陵一般泼辣,但为人处事却是个极为贤惠妥帖的。
他自是看不惯晋陵这样的恶行,轻蔑道:身为妇人,不为郎君着想,不为郎君分忧、打理内院庶务,现在还不守妇道,亏得如晦你还能受得了她。换做我,纵是美貌,也要将她休弃出去。
谢暄叹息一声:是我从前冷待了她,寒了她的心。
他想起萧皎皎娇憨的笑,想起她委屈的泪,想起他们曾斗嘴时的你来我往,语气带有怜惜之意: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那会在我这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如晦,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和她好?桓五郎大惊,转头不屑道:当个外室还行,嫡妻就别了,她这样不给你脸面,你再与她好没意思。
王三郎却是挪揄桓五郎道:五郎,你以前不避风月事,经过的女郎不少。如晦哪能与你比。如晦头一回生了情爱心思,他这是着相了。
他分析着谢暄的方才的话,却也不赞同地道:晋陵貌美,年少风流,被外面的小公子捧惯了。嫁了人也不自知,觉得郎君理应捧着她。可她与如晦本就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如晦并非她的父皇母后,怎会有那么多无私的爱,刚在一块就掏心掏肺地待她。真当世家子弟是色中饿鬼,没见过美貌女郎吗?
王三郎的话,也是谢暄所想。可他不敢与萧皎皎理论,因为他发现她生气时,根本就听不进道理,只能认错,捧着、哄着、依着她。可这样还不行,她还是要去找别人,还是要与他人欢好。
他饮了很多酒,可解不了心里的气怒悲痛。他突然开了口问:有寒石散吗?
寒石散是种药石,服后体内会燥热绘烈,需脱衣散发、吃寒食散热,但它有